烈日炎炎的午后,医院五楼走廊里有着斑斑驳驳的光影。
“今天说什么也要把这个鉴定给我做了。”说这话的是我的婆婆,她是个农村妇女,身材干瘪矮小,却极尽泼辣。
自从那天在街上撞见我和别的男人说了几句话,她就骂骂咧咧没有停过。
她断定了我和别的男人有染,非说我肚子里的是野种。
不知道在哪里听说孩子在肚子里也是可以做亲子鉴定的,连拖带拽的将我带到医院,手腕已经被她拽出青紫一片。
“妈,你到底要我怎么说你才相信!”
对于她这样毫无根据的揣测,我真的很无奈。
解释了无数遍,她就是不听,但是那一刻我依然在祈求她相信我。
她别过脸去,拉着我的手却是半点没松开,我知道,今天这个检查的非做不可了。
罢了,如果这样能够换来家庭的和睦,我认了。
护士从里面出来,叫了我的名字,婆婆便迅速的将我扯了进去。
看着面前那个熟悉的背影,我顿时觉得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一双大手死死的掐住了一样,喘不过气来。
婆婆笑吟吟的叫了一声:“医生,开个单子,我们要做亲子鉴定,用羊水的那种。”
医生手里拿着文件夹,低着头仔细的探究,闻言缓缓抬起头来,刀削似的五官狠狠的撞击着我的视觉。
完了!
我的心嘭通一下。
果然下一秒——
“是你?”婆婆尖利的声音响起,刺痛着我的耳膜。
没错,他就是我婆婆认定我偷的汉子,也就是我的初恋,沈临风。
他身着白大褂,和五年前区别很大。
沈临风眉毛一挑,定定的看着我婆婆。
“好啊!你个不要脸的贱蹄子,我说怎么死活不来医院,原来是是怕我发现你偷得野汉子!”
婆婆立马转身一手指着我,恶狠狠的样子。
她骂人的功力我是见识过的,只是没有想到她会毫无顾忌的在外人面前这么不留情面,我的脸上像是被人狠狠的扇了一巴掌。
“早知道你就是一副贱骨头,破鞋一双,我老张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妈怎么教出你这种不要脸的东西?”
“够了!”
短短的两分钟,她已经将我全家都问候了一遍。
当触及到沈临风意味不明的眼神的时候,我更是觉得自己的尊严被放在了地上践踏。
敬她是个长辈,我还是深呼吸保持着镇定,强行压抑自己内心的愤怒。
婆婆伸手撸了撸袖子,阴狠的目光像淬了毒液的剑一般射向我,我不自觉地后退两三步。
“怎么?做出这么丢脸的事,还不让人说了?”说着她竟三步跨作两步,上来就薅我头发。
我头皮一阵发疼,两手赶紧护住脑袋只求痛意能减少几分。
“你个死妈玩意我儿子辛辛苦苦赚钱养你你竟然偷野汉子。奸夫银妇!”
她手上的力度又加大几分,我低着头脚步只能随着她乱移,身上就像被被刀剜一样,肚子也隐隐传来阵痛,我死死的咬住唇,嘴里传来腥味。
眼看就要撞上前面就是低矮的办公桌,我想叫她别拽了却开不了口。
“嘶!”嘈杂的办公室陷入宁静,我倒吸一口冷气,小腹传来钻心的痛,额头上的汗珠密密麻麻的往外冒,双腿瞬间没了力气。
就在眼看着要栽到地上的时候,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熟悉的男性气息充斥着我的鼻腔。
撕心裂肺的痛,躺在手术台上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站在了悬崖边,无数双手将我往下拽。
隐约看见沈临风面色凝重,护士来来回回的跑,直到我的眼皮重到睁不开。
等我再次清醒过来,沈临风站在我面前,告诉我,早产,孩子没保住。
我别过眼,不去看他。
我没有办法接受在我肚子里和我相处了七个月的孩子,说没就没了。
我能感受到一个生命的存在,我满怀期待的想要跟他见面,现在告诉我没了。
心像被生生的剜走一般,远比躺在手术台上任人宰割的痛要多千倍万倍。
而这个站在我面前的男人,一切的导火索。
“这就是你说的过得很幸福?”沈临风的声音平稳没有任何的情绪。
但是他的目光像一道灼-热的火,将我烧得体无完肤。
仿佛在嘲弄我今天的下场。
“滚出去。”这个刽子手!亲手结束了孩子的性命。
我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语气冰冷生硬,原以为他会再说点什么讽刺我,旋即便听到了轻声关门的声音。
空荡荡的房间,只有我一个人,空气中依旧是充满了消毒水的味道,静得可以听见自己微弱的呼吸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的门砰的一声被打开了,消失了一个星期的丈夫出现在我眼前。
全部的委屈在这个时候一齐涌了上来,我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本以为他会像往常一样赶紧搂住我,安慰我,没想到他的眼神里没有半点怜惜,干瘦的五官挤到一起,显得格外的狰狞。
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说道:“程子瑜,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女人,不知廉耻,我真是瞎了眼了。”
在他开口的瞬间,我就懵了,那个说好爱我一生一世一辈子对我好的男人现在给我说这种话?
“偷男人偷到医院了,你知道大家现在怎么说你吗?丢人现眼的荡-妇!”他狰狞的面孔不断的在我的瞳孔里放大,和他妈如出一辙。
我禁不住往后缩了一下。
“啪”的一声响起。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旋即脸上便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我伸手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我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人,说不出话,是他五年前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将我从泥潭里拉出来,给了我重生的希望。
也是眼前这个人,将我推向深渊,我的心无限下坠。
这一刻,仿佛天都塌了。
他捏起我的下巴强迫我看着他,我的脸颊生疼,被捏到了变形。
我真的受够了!
就在我准备推开他的时候,他的手机铃声响起。
他理了理衣领,走到窗边,眼神凌厉却又趋于温和,刻意躲闪我的目光。
接完电话,他冷冰冰丢下一句“我等你给我个解释。”便砰一声摔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