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真上附着女孩的照片,她浅蓝色绣花的卫衣,已经千疮百孔血迹斑斑。
发现尸体的地方是一处断桥下,凶手应该是从桥上将她丢下去的,手脚骨折,状况惨烈。
豆蔻年华,就这么死了,到底失踪的48个小时经历了什么……
张警官凝着眉,试图从易烬脸上捕捉到心慌或者愧疚,却一无所获。
“是你!”
泪水‘吧嗒’落下,柳云然扭过头,恶狠狠的瞪着易烬,牙缝中挤出笃定的指证:“凶手就是你!杀了我姐姐还不够,还杀了王颜!”
易烬还在验尸结果的震惊中没回过神,两天前还活生生的人,坐上他的车嬉笑畅谈,转眼就死得不明不白。
“我想静一静。”易烬拉开椅子坐下,双手撑着额角,面色疲倦不堪。
不怪柳云然怀疑他,事件太过巧合。
“你有什么资格逃避!”柳云然情绪激动,蓦然抓住了警察的衣袖,“张警官,凶手就在这里,已经两条人命了,拜托你们把他抓起来!我是亲眼看见王颜坐他车上,我可以作证!”
易烬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提不起心情和她继续争辩。
“张警官!难道你们就眼睁睁看着他继续犯罪?”
情绪激动的柳云然控制不住咄咄逼人,张警官铁青着脸明显有了恼意,声色俱厉道,“柳小姐,这是警察局,刑事案件我们有确凿证据会提起公诉,用不着你指手画脚!”
“可是我姐姐她……”
柳云然胸口起伏,快要喘不上气,这时年轻警察走了进来,“sir,查过了。”
“我们调取了20号到23号的路段监控,去往断桥处并没有发现易先生的车。而死者的死亡时间是昨天下午3到5点之间,易先生那时候正和律师探讨工作,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明。”说着,他将一枚U盘交给了张警官。
“怎么可能!”柳云然大睁双眼,双手压在桌面,不可置信,“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柳小姐,请相信我们的办案能力,不会放过任何可疑的人,更不会冤枉谁。”张警官迅速的查看资料,不放过每一个细节。
柳云然也凑了过去,密密麻麻的车辆穿行而过,很难分辨出有没有易烬的车。就算没有,易烬既然心存歹心,套个车牌或者借用别人的车也很有可能啊!
至于,易诚律师事务所的人,写的证词更不可信了!只要易烬收买,伪造不在场证明根本不难!
“我不相信!”柳云然疯狂若癫,揪着头发,双眼腥红的瞪着易烬,“证据肯定是他伪造的对不对?你为什么就是不承认!”
在所有人眼中她就像钻牛角尖的疯子,张警官正欲呵斥,她已负气夺门而出。
早该知道的,在B市,没人能撼动易家,只手遮天罔顾律法。律师是易烬的律师,比她这门外汉精通律条,一个不在场证明,简简单单让易烬独善其身!
日头已经偏西,秋风卷席着银杏树叶飘零,柳云然站在警察局外,抬起头看那赤红的云霞舒卷,一行清泪划过了眼角。
在权势面前,她这么的渺小,束手无策。
姐姐,难道就这样死得不明不白,两条人命陨落,任由凶手继续贻害四方?
无力感涌上心头,呼吸都觉得艰难。
不,还有一种办法!
计策在柳云然脑海灵光一闪,手背抹去了眼角泪痕,重整旗鼓,大步走出院门,抬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芊芊,帮我查一下王颜的资料,对,就是失踪的王颜,现在已经死了。”给闺蜜任芊芊打了一通电话,望着窗外划过的秋色,她下意识攥紧了手机。
总有办法惩治易烬,易家就算是天皇老子,她也绝不容忍妥协!
车抵达三环外,天色已经渐渐暗沉,路灯稀疏亮起,柳云然站在一栋老旧小区门口,低头看了眼手机。
四栋三单元404号。
这门牌号,真是不吉利!
柳云然想起验尸报告上的照片,心里不是滋味。任芊芊调查的资料来看,王颜是独生子女,父母近30才有了这么个女儿,如今近花甲之年,落了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下场。
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好几个,一段光明一段暗,还没爬上四楼,哭喊声就已经传至耳膜。
“颜颜啊!颜颜,妈妈想你啊,你回来啊……”
柳云然兀地鼻酸,眼泪又不争气的在眼眶里打转,悄无声息的走上去,走廊里弥漫着纸钱烧过的青烟。
王家的大门开着,短发花白的老妇人瘫坐在地上,哭喊着,声音沙哑哽咽。
一旁劝慰着,架着她胳膊迫使她勉强坐直身的人大概是亲戚朋友,氛围异常的凝滞,只是看着心就是一阵阵钝痛。
“王阿姨。”
柳云然揉了揉眼,穿过火盆走到门前,莫名的想拥抱这个失独妇人,但她忍住了。
“闺女……你是谁啊?”妇人泪眼模糊的双眼望着她,满脸的皱纹沟壑,老态龙钟。
“阿姨,我知道凶手是谁。”
这话一出,老妇人是突然愣住,下一秒,猛地站起来,抓住了柳云然的胳膊前后摇晃,“闺女,你告诉我,是谁!是谁要了我颜颜的命?是谁这么狠心!”
柳云然被摇得头晕脑胀,胸口堵得难受,“阿姨,您先听我说,凶手有钱有势,警察也拿他没有办法!”
妇人情绪又断线了似的,站定不动,怔怔的盯着她。
柳云然忙接着补充道:“我也是受害人家属之一,苦于没凭没据,让凶手如今还逍遥法外。阿姨,易家虽然势力滔天,既然法律约束惩治不了他,那就用公众的道德审判!”
妇人呆滞着,看着她,似乎不明白话语里的意思。柳云然只好扶着妇人进了屋子,详细的讲述了前因后果。
“他为什么要杀颜颜啊,颜颜跟他有什么仇啊?啊?我这就去,亲手打死他……”
得知真相的妇人激动大喊大叫要往外跑,一群人压着摁着。这时,年轻小伙子走到了柳云然身边,“二叔去了警察局认领颜姐,我是王颜的堂弟,王安泽。”
柳云然上下打量王安泽一眼,二十岁的样子,架着眼镜文质彬彬。
“颜颜啊,我的颜颜,妈给你报仇……”
王母撕心裂肺的哭喊直教人心碎,王安泽深深的望了一眼,招呼着柳云然到另一间卧房里。
淡粉色的主调,所有化妆品和书籍都收拾得干净整齐。柳云然走过电脑桌旁,桌子上摆着一个相框,相框里的女孩子,笑得灿烂无忧,曾是王颜最美好的样子。
可惜,美好只是曾经,已没了将来。
“你说的我都听见了,问题是,你都没有证据抓获凶手,又怎么确保我们能行?”
王安泽的话正中柳云然的忧虑,她拿起相框,指尖抚过光洁的镜面,早有打算,“人言可畏,易烬就该被唾沫星子淹死,只要引起媒体和公众的注意,上面一定会事无巨细的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