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奕朗躺在床上,难以入睡,翻来覆去好几次,最后还是坐起身来。
许奕朗扭头看向了自己的衣柜,就在衣柜后面的那间房间里,是许悦知,不知道那个女人现在睡着了没有,在干些什么,在想些什么,明明和自己没有关系,却是使自己睡不着了,许奕朗皱起眉头伸手拍拍自己的脑袋,不知道是应该怨许悦知还是怨自己。
而其实,在隔壁的许悦知,也没有睡着,异常清醒地躺在床上,许奕朗就在自己的隔壁呢,只要这句话一出现在自己的脑子中,许悦知就忍不住将自己蒙到被子里偷偷笑好久,等什么平静一些了,再将头伸出来,然后再一次想到,许奕朗就在自己隔壁呢,再蒙到被子里,周而复始,开心了好久,一点睡意都没有。
许奕朗坐在洒进房间的夜色之中,月光柔和笼罩了整个房间,许奕朗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些什么,却是清楚地知道自己没有睡意,很难睡着的。其实晚上的时候,使人的心理防线最薄弱的时候吧,许奕朗这样想着,干脆站起身来,光着脚踩在地上,走到了衣柜旁边,伸手想要打开衣柜,可是手却突然停住,悬在了半空之中,许奕朗咬着自己的下嘴唇,这么晚了,人家也应该睡着了吧,自己这样贸然去一个女孩儿房间,是不是不太合适。
许奕朗放下手来,顿了一顿,又抬了起来,许奕朗深呼吸一口,反正今晚月光明亮,自己也睡不着,猫呢,晚上也应该是兴奋状态的,哪能那么快就睡着,不如和自己聊聊天,说不定,在晚上还可能从许悦知嘴中套出一些什么呢,许奕朗这样告诉自己,嗯,对,我就是为了套出许悦知的话才去找她的。
仿佛有了理所当然的理由一样,许奕朗打开了衣柜,敲了敲衣柜后面的暗门。
“谁?”许悦知很敏锐地听到了一片寂静之中的敲门声,很警觉地从床上倏地坐了起来,眼睛蓝盈盈地在黑暗之中发着光。
“我。”许奕朗言简意赅。
许悦知一愣,这……是许奕朗的声音?许悦知立马褪下了警觉,扑倒在床上,脑海之中一片空白,只能问自己,是许奕朗吗?怎么这个时候过来找自己了?难道是想和自己说说话?这可怎么办?好激动啊好兴奋啊。许悦知将头埋在了被子里嗤嗤的笑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傻笑什么。
“我……可以进去吗?”听不到里面的动静,许奕朗暗暗抿了抿嘴巴,竟然有些紧张。
“可以可以!”许悦知想都没有想,从床上一跃而下,跑到镜子旁边拨拨自己的头发,然后拿头绳将头发简单地束了起来,又像想起什么似的,拿手故意将一缕发丝弄下来,垂在自己的脸颊旁,倒是别有一番慵懒的意味,许悦知看看镜子里面的自己,感觉很满意,才又回身一路小跑回到了自己的床上,盖上了被子,眼睛圆溜溜地盯着那个门。
许奕朗打开了门侧身钻了进来。
“你怎么还不睡?”许奕朗被幽暗之中蓝盈盈的光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反应过来那是许悦知的眼睛。
“我不困啊。”许悦知坐起身来,轻咳几声,将手放在了被子上,别有一番贵族小姐的模样。
“哦,这样啊,我也是不怎么困,想着过来和你说说话。”许奕朗摆摆手解释道,像是怕被许悦知误解一样,“没有其他的什么事,你千万不要多想。”
“哦……”许悦知故意拉长了调,阴阳怪气地应和着,还配合着摇晃着脑袋。
“你这两天住的还可以吗?”许奕朗只知道不能开门见山地便透露出自己的真实意图,肯定是要先寒暄几句的,然后趁对方已经习惯这种轻松的谈话氛围的时候,再冷不丁出击。许奕朗不知道应该寒暄些什么,只得随口这样找一个话题。
许悦知点点头:“有许医生在,当然很好啦。”
“都说了不要再叫我许医生了。”许奕朗说完,才突然意识到方才那句回答的重点好像不是这个,许悦知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有我在当然很好?许奕朗还没有好好地将许悦知的话翻腾出许悦知要表达的意思,许悦知就打断了:“那我应该叫你什么呀?”
许奕朗看着许悦知一脸认真问自己的样子,倒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那……你为什么要那样叫张辰泽和侯明硕?”许奕朗想起今天许悦知一口一个‘泽哥哥’‘小硕哥’就觉得浑身鸡皮疙瘩。
“因为是泽哥哥要我这样叫他们的。”许悦知无辜地耸耸肩。
许奕朗心中恨恨地想,就知道张辰泽这小子不教好,许奕朗鼻中轻哼一声:“你一个猫,怎么知道你就比他们两个年龄小呢?还叫人家哥哥。再说了,你是猫妖,妖精不都是好几百岁的吗?那这样说,我们都还要叫你老祖宗呢。”
许悦知歪着头想想,自己还真不知道自己多少岁了,自己有记忆以来,对于日子啊年月啊都没有多少概念的,许奕朗说的好像还真有几分道理:“做你们的老祖宗啊……也不是不可以。”许悦知一脸勉为其难答应的样子,伸手拍拍许奕朗的肩膀。
许奕朗这才意识到自己挖了一个坑,把自己,还有张辰泽和侯明硕一起埋了。
许奕朗轻咳一声:“不过,你这个变成的人类的样子长得倒是比我们小,还是叫哥哥吧。”
“那以后是不是要叫许医生为许哥哥了?”许悦知故意将‘许哥哥’三个字叫的百转千回,听得许奕朗又一身鸡皮疙瘩,“不不不,这个太肉麻了,你还是就叫我哥哥就可以。”许奕朗想着,反正许悦知的名字是自己取的,也是用了自己的姓,而且还不知道许悦知到底要在自己这里住多长时间,免不了会带出去见人,自己要对外称这是自己的妹妹,反正自己的家庭背景,无论是在警局还是在兽医店,都是一个扑朔谜离的谜,没有人能够探其真假,这样也可以帮助许悦知掩盖身份,所以许悦知叫自己哥哥,倒是可以起到这个作用了。
许奕朗还在心中这样盘算着,许悦知就一手撑着床,将自己的身子往前倾了倾,伏在了许奕朗的耳朵旁,用气声轻唤了一声:“哥哥。”许奕朗这才回过神来,只觉得耳边痒痒的,被许悦知吐出的热气弄得有些麻,许奕朗心中一动,扭头看着许悦知一脸得逞的满意笑容。
笑容荡漾在脸上,眼眸之中依旧是蓝色的晶莹,闪烁着很是漂亮,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嫩无瑕的皮肤在月光的映衬之下透出淡淡红粉,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笑起来还有很是可爱的小虎牙。温和的月光洒在了房间之中,万籁俱寂,都能听得到自己身边这个身形单薄的女子的心跳声,还有自己的心跳声,慢慢地融合在了一起,变成了幽暗之中的节奏。
“好了。”许奕朗有一瞬间很是恍惚,觉得自己就要不由控制了,急忙慌乱地站起身来,“我有点儿困了,你也早点睡吧。”说罢便急忙转身走了出去,许奕朗眨眨眼睛,将手放在了自己的胸膛上,感受着突然变快的心跳,许奕朗走了出去,转身将那道暗门关上,回身扑在了自己的床上,直到这个时候,自己的心跳声才平稳了不少。
许悦知还没有回过神来,许奕朗就已经像逃跑似的出去了,许悦知看着许奕朗关上了门,忍不住扑倒在床上,拿被子蒙住了自己的头,又一次嘿嘿地傻笑着,笑得整个身体都在颤动,是那种没有由来的喜悦,开心和幸福,觉得身边的空气都变得可亲起来,许悦知咬着下嘴唇抑制着自己的笑声,在床上打了几个滚。
许奕朗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只觉得心中很是轻松,是那种自从自己进了这一行之后,久违的轻松,许奕朗没有意识到,自己本来是准备去套出那个自己想要的真相的,却在许悦知的一声“哥哥”之后落荒而逃,许奕朗也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带着笑进入梦乡的。
是清晨,营地中操练声阵阵。
江不辞坐在营帐之中,将所有的侍卫都撤到了帐外,自己问医师要来了包扎的工具。
那女子是被吵醒的。操练的声音纷乱嘈杂,极为烦人,女子皱着眉头,慢慢地睁开了眼睛,自己这是在哪里?女子本来迷蒙的,还含着泪水的眼眸,竟然一下变得警觉起来,就像感觉到了危险一样,不过很快女子就反应过来,这应该是一个帐篷吧?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女子觉得头疼,要伸手扶一扶自己的脑袋,但是自己一动,却是把在自己床边趴着的人弄醒了。
“你……”女子和这人四目相对,异口同声。
“哦,还,还望姑娘见谅。”江不辞也是突然被弄醒的,立马回过神来,急忙站起身来,向后退了几步,低下头道,“姑娘重伤在身,晕倒在地,本将军想着不能见死不救,便未经姑娘同意,擅自将姑娘带回了营帐,帮姑娘包扎了伤口。”江不辞解释道,怕那女子产生什么误会,可是在自己解释完之后,江不辞才突然意识到,自己昨日带回包扎好,放在自己的床上的,明明只是一只猫啊,怎么一觉醒来,变成一个女子了?
江不辞依旧不敢抬头,觉得此事太过于诡异,只是暗暗地握紧了自己的剑,自己该不会真的……见到妖精了吧?
就好像知道江不辞在想什么一样,女子抿抿嘴,带着大病初愈半断断续续的喘气声说道:“小女子在这儿谢过将军了,将军莫怕,小女子虽然确实是只猫妖,但是并无害人之心。还望将军不要介意,等小女子能够走路,便从这里离开。”其实昨天被人踩了一脚,然后惊慌之下坠落悬崖,而后又在成为人形的时候碰到自己面前的这个将军,还是害怕的吧,毕竟一时之间也分不清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所以也才会要忍者伤痛也要逃走,但是谁能料到自己居然晕倒了,又被这个将军搭救了,这样看来,这个将军是知道自己猫妖的身份了,而且看起来是个好人,自己也就没有必要再隐瞒了。
听女子这么说,江不辞心下一惊,这还真是个猫妖,江不辞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仍然不敢抬头去看,低着头回答道:“姑娘……姑娘安心养伤即可。”说话声音有些颤抖,内心也是极其的慌乱,还好是低着头,没有人能看到自己的惊慌的神情,江不辞怎么都想不到,自己居然真的会见到一个妖精,而且就在自己的眼前。
不过,毕竟是自己不小心踩到这……这只猫的,所以自己自然是要负起责任的。
女子低头看看自己已经被包扎好的腿部,轻轻动了一下,虽然还是有些疼,但是已经比自己晕倒之前好多了,不过……这是自己面前的这个将军,亲自,为自己包扎的?女子不禁脸颊泛红。江不辞壮着胆子抬头看向了女子,顺着女子的目光看向了被包扎好的腿。
江不辞手暗暗攥了攥,脸颊也有一些泛红,这该如何解释,因为江不辞昨日将猫带回来的时候就觉得这好像是一个妖精,所以没有放心让别人来,亲自为猫包扎的伤口,当时并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个女子的腿部,想到自己昨日动作轻柔地给猫上药,包扎,江不辞咬着嘴唇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女子自然是知道江不辞并非流氓之辈,但是毕竟男女有别,女子不好意思直视江不辞,两个人都在互相躲避着对方的目光。
“将军,将军!不好了,不好了!”突然从帐外冲进来一个副将,将女子和江不辞都吓了一跳,那气喘吁吁地直直地冲到江不辞面前跪了下来,抬头一脸焦急地看着江不辞,“操练的时候有两个领兵打起来了!”
副将抬起头来才发现这帐中,竟然不仅仅只有江不辞一个人,在江不辞的床上,竟然还躺着一个从未见过的女子,副将意识到自己闯祸了,急忙收回目光低下了头:“将……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