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她那飘远的神智总算飞回来,想起自己目前的状况,拽着棉被裹住自己,往盥洗室走。
盥洗室里通火通明,适应了昏暗的眼睛被刺的眯起,陆南初缓了片刻,扭头往镜子里看,旋即猛地倒抽口冷气。
只见镜中倒映出自己的皮肤青红交加,状况惨烈到几乎没有好的地方,她试着碰了碰,觉得吃痛,忙挪开手。
在里面折腾了许久,陆南初总算换好衣服出门,此时外面多余的人都被赶离,苏念琛半靠在床头用笔记本处理公务,换好衬衫西裤的他单单是侧影就足以让人侧目。
陆南初站在门口,手指互相揉搓着,强自镇定说,“姐夫,如果没事,我也先回家了。”
说完,她不等回答就扭身往门口走,刚走到半路,苏念琛出声拦截,“回家?回哪个家?”
“当然是……”
“没听见我说的?今天的婚礼还要照常举行,你要是缺席,怎么照常?”
苏念琛像位没耐心的看客,发现乌龟缩进壳里,就立刻架火,烤到它必须伸出头来。
陆南初笑意皲裂,“陆家旁系很多,姐……苏先生完全可以在婚礼开始前找到适合的那位,如果您有疑问,我可以帮忙解惑。”
“解惑?”苏念琛冷笑,“你当我苏念琛是什么人?随便来只阿猫阿狗都能攀关系?”他态度强硬,“陆南初,我说到做到,今天这场婚礼,只能是你。”
“苏先生,你听……”
苏念琛“啪”的将电脑合好丢到旁边,抄起床头水杯走到她面前,“没有反悔余地。”他将水杯倒置,开水倒流泼洒了满地,“这件事就像这杯水,覆水难收。”
低沉声音盘旋着跃进耳朵,撞的她脑袋发晕,陆南初在这瞬间闪过无数念头,恐惧催生勇气,她出手夺过苏念琛手里的玻璃杯朝他扔过去,同时歇斯底里喊叫,“苏念琛,你给我滚!滚!”
苏念琛轻轻偏头躲过玻璃杯,很快听到碎裂声,“时间快到了,由不得你。”
话落,他上前拽过陆南初的手腕往外走。
“你放开我!”陆南初甩手挣扎。
如果从这里走出去,恐怕自己抢了姐姐丈夫的消息就会铺天盖地散播出去,最让她害怕的还是要回家面对父母怒火。
出于惊恐,她脸色煞白,嘴唇微微颤抖,空出来的手紧紧扒着门框。
苏念琛置若罔闻,依旧往外走去,陆南初被迫挪了几步,眼见要出门,她一咬牙,猛地张口咬住钳制自己的手腕。
她下了狠劲,苏念琛吃痛,手劲松了松,陆南初趁机跑回房间里,抓起早早注意到的水果刀抵在自己脖颈处,“你别过来,不然我死给你看!”
苏念琛站在原地甩甩手腕,右手摩挲着牙印,嘴唇斜挑,邪魅的很,“死?陆南初,你死不起,如果你今天敢说到做到,那么陆家一个月内就会永远消失在世上,我也说到做到。”
“哐当——”
水果刀脱落,掉在地毯上发出声闷响,陆南初绝望的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人。
意料之中,苏念琛不疾不徐走到陆南初面前,“走吧,时间快到了。”
不!不行!绝对不可以!陆南初蓦然回神,她退后两步拒绝,“算我求求你好吗,别这么做,爸爸他们会杀了我的。”
眼底惶恐是真切的,她甚至怕到肩膀都在轻抖,余光只要瞟见他靠近,浑身都会反射性发抖。
苏念琛沉默片刻,问,“真这么害怕?”
陆南初点头,眼里流露出希冀。
苏念琛,“好,那就先跟我回家,我会通知今天婚礼取消。”
“好,我跟你回去。”陆南初忙出声答应,只要能取消就好,那事情都还有回旋余地。
她为表诚意,还跑到苏念琛身边,等着他往外走。
门打开,先前出现的黑衣人守在外面,等苏念琛和陆南初走到前面去,便抬步尾随其后。
走到楼底,黑色宾利早早候在外面,司机透过玻璃看见他们行踪,下车绕过车头来开门。
陆南初顿了顿,回头看眼酒店横幅,在苏念琛似笑非笑的目光中坐进车内,引擎发动,慢慢把酒店抛在后面,而它的电子屏幕里还播放着苏念琛和陆晓茹事先合成的婚纱照。
陆南初曾经陪着陆晓茹去过苏念琛的家,坐落在市中心的别墅区,在这寸金寸土的地方,硬是辟出这块地方。
汽车平稳停在门口,保姆早早得到消息,过来开门候在外面,苏念琛弯腰出门,往前走了几步,回头的时候发现陆南初还坐在车内,不由得蹙眉,“怎么?想反悔?”
“没。”陆南初回神,跟在后面出来。
他们前后进门,保姆半鞠躬跟苏念琛问好,再盈满笑意问,“陆小姐近来还好吗?”
陆南初对这位满脸慈祥的保姆有印象,在这进退维谷之际,心里对她产生了些许亲近感,“还好的。”
苏念琛同他们进屋后,交代了几句,径自往书房去了,这让陆南初悬在半空的心放下些许,只是还在犹疑着要落未落。
在这种心情中,保姆引着她走到房间门口,推进去说,“这间房间是先生交代的,陆小姐暂时先住这里吧。”
陆南初心不在焉点头,视线往里梭巡片刻,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住这里?阿姨,你可能搞错了,我晚上要回家的。”
保姆微笑,“没弄错的,先生说陆小姐往后都要住在这里,只是时间匆促,房间还没来得及收拾,就先在客房将就些时候。”
陆南初隐约意识到什么,她抿唇思考片刻,扭身往书房走,抬手猛力敲门,“苏念……苏先生,你开开门,我有话要说。”
敲了半天,里面没有动静,陆南初看着身旁始终微笑的保姆,惶恐如潮水蔓延,一波接一波的拍打心扉。
她强迫自己深呼吸冷静,同时眼角余光瞥见门口守着的保镖,心里明白想要逃离的可能性为零。
“那麻烦你了,我现在有些累,想先进屋休息。”陆南初说。
保姆自然说好,“您先休息,稍后晚饭烧好我会来叫的,您有忌口的吗?”
“没,没有。”
“好的。”
强忍着怒火和恐惧走回房间,陆南初反手关门,浑身无力的倚靠在门上片刻,突然冲到窗边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