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是可怜兮兮地望着阮长青,眉头一皱,挤出两滴眼泪,“姐夫,姐姐走得早,这些年我一直把芷韵当成亲生女儿对待,只怕愧对姐姐。就算借我一个胆子,也绝对做不出这种栽赃杀人的事情。”
柳如是说着,已是满脸泪珠,伏在地上泣不成声。
阮芷韵厌恶地扭过头去,这母女二人一唱一和,别说行伍出身的阮长青,就算原主的生母在世,怕是也看不穿这母女二人的丑恶嘴脸。
果不其然,提到已故的妻子,阮长青面色微微缓和,肃声道:“这件事情我会彻查到底,都下去吧,先送芷韵回去休息。”
苏骞微微颔首,轻柔地抱着阮芷韵,由绿衣引着送她回房间,刚转过长廊,便听见怀里的人儿轻哼一声,慢悠悠醒过来。
阮芷韵挣脱苏骞的手臂,活动着筋骨,既然孟颖已经不在了,这出戏似乎没什么演下去的必要了。
苏骞打眼瞧着身旁没半点正形的阮芷韵,“抱了这一路,本太子手酸的很,你不好好谢谢我?”
阮芷韵知道他话里有话,打着哈欠道:“刚才多谢太子殿下。”说罢,有模有样地模仿者古装电视剧里演员的样子,微微欠身行了一个礼。
“你……”苏骞无奈地看着阮芷韵健步如飞,转眼便没了踪影,嘴角漾起一抹笑意。
对于穿越一事,阮芷韵只当自己大难不死,将门独女的身份,在古代走到哪里也是吃的开的,可是最头疼的却是与苏骞这门婚事。
回到兰馨苑,碧水已经请了大夫在等候,见阮芷韵安然无恙地走进来,面露喜色,“小姐没事就好,刚才奴婢可担心死了。”
绿衣取了大迎枕过来,一面放下纱帐,伺候大夫诊脉,瞧见大夫去写药方了,才小声嘀咕道:“小姐不要怪奴婢多嘴,表小姐绞尽脑汁想靠近太子殿下,可惜她们没这么福分,刚刚太子都说要送小姐回来了,小姐怎么反倒不依?”
“小姐以前吃了多少心眼实的亏,这回和太子殿下的婚事,表小姐肯定憋着劲捣乱呢。”
“你这丫鬟!”阮芷韵瞅了绿衣一眼,见她一脸愤愤不平,暗自偷笑,原主要是怎样的窝囊废,才会让一个小丫鬟帮着出主意。
绿衣嘟着嘴,正捧了茶过来,外面一阵脚步声传来,柳如是转眼便走了进来。
瞧见绿衣手里的茶水,嗔道:“芷韵身子弱,如何能喝这半凉的茶水还不赶紧去换?”
细细打量屋子内的摆设,又吩咐道:“把窗户打开通通风,都是初春的天气了,也不知道把帷帐撤下去。”
阮芷韵心里一阵厌恶,将军府没有女主人,柳如是俨然不把自己当外人,打着关心她的名号颐指气使,背地里却不知道给她使了多少绊子。
今天她大老远跑来折腾,怕也是做样子给阮长青看。
果不其然,阮长青进门时,柳如是正一脸关切地拿着大夫给她开的药方问东问西,一副慈爱母亲的模样。
柳如是用了十几年的招数也果然管用,阮长青脸上的阴霾正一点点散去,一旁的阮芷韵突然有气无力地咳嗽了几声。
“冷。”阮芷韵下意识地裹紧身上的衣服,半闭着眼睛,身上毫无生气,目光有意无意扫过一边的窗户。
碧水忙拿了毯子给她披上,阮长青眉头一皱,责问道:“小姐身子弱,是谁开的窗户?”
屋子里的洒扫丫鬟齐齐跪下,瑟瑟发抖道:“是……是姨夫人让开的。”
柳如是冷汗涔涔,柔声辩解道:“老爷,大夫说屋子里该换换气,我寻思着这会儿太阳也升起来了,让芷韵也晒晒太阳。是我考虑不周,不该只听这大夫的,芷韵身子弱,见不得风。”
柳如是擅长做表面文章,此事全都推给大夫,她也只不过是关心不当。目光扫过身边桌案上一杯热气腾腾的茶,阮芷韵心中冷笑。
柳如是正好言好语地劝着阮长青,却听见暖阁里一声尖叫,阮芷韵身旁那杯热茶一滴不漏地洒在卧榻上,结结实实浇了她一身。
阮芷韵有气无力地责问道:“绿衣,你今天怎么回事,明知道我不喜欢喝热茶,偏要给我送来这杯滚烫的茶,你成心害我不是?”
绿衣一脸委屈,扭扭妮妮道:“不是奴婢,是……是姨夫人吩咐的,奴婢哪敢不从呢?”
又是姨夫人,阮芷韵似乎微有不满,却依旧强装镇静,淡淡道:“姨母吩咐的当然是为我好。”
柳如是低眉顺眼地站在一边,本来是想在阮长青面前装贤惠,不想自己竟帮倒忙,处处碍眼,如此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木木地杵在一边,十分尴尬。
见碧水拿了干净的毯子过来,刚要帮忙,却不想手一滑,毯子又被打落在地上。
阮长青没好气地摆摆手,“行了,你下去吧,这里的事情自有丫鬟们来做,你去别处忙吧。”
柳如是满脸不情愿,“老爷,芷韵是我看着长大的,这孩子的脾气我了解。现在她也长大了,又有和太子的婚约,我是怕……”
柳如是话到嘴边却又打住,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礼退下了。
阮芷韵换了干净的衣服去正厅会客,却见苏骞正一本正经地在与阮长青喝茶。
阮长青请捋胡须,“芷韵,还不快谢过太子殿下?之前殿下送你回来,怎么连杯茶都不备下?”
“送我回来?”阮芷韵瞪了苏骞一眼,不情愿地扭过头去,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臣女谢过太子殿下。”
阮长青目光一指眼前的青花茶壶,“你这孩子,平日里太由着你了,太子殿下好不容易来府上,给殿下添茶。”
“我……”阮芷韵几乎要翻白眼,搞不懂她自己在这个爹的心里是有多顽劣,就算婚约的事情是板上钉钉,还非得这样子巴结太子。
官大一集压死人,入乡随俗,阮芷韵心里嘀咕半天,才强压着性子给苏骞倒了一杯满满的茶。
末了,手一拢还没来及梳理的发髻,手指胡乱一插,头发又乱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