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杀门主一定就是山鬼。
我们都这么猜测,因为只有他还没有露面,这个让人捉摸不透的人物,又怎么可能是七杀门主呢?
可是七宝宫只剩下一位高手了,这位高手就应该是七杀门主。
山鬼也是七杀门的人,却不是七星宫的守卫。她的功力,比别人都要强得多,所以她一定就是七杀门主。
可是谁也没见过山鬼的模样,同样,谁也没见过七杀门主的模样。
七宝殿建在最高的山峰上,也与七星圣坛一样,殿前立着根很长的铁旗杆,上面飘着个旗子。那七宝殿依山而建,背靠着通天岩,倒是雄伟壮观。
我们到达七宝殿的时候,天正黄昏,时间还早。但太阳还未落下,月亮已经升起,在天边徘徊,就象是害羞的少女。
七宝殿前是一块开阔的空地,到处种满了黄菊花,此刻已开成一片,仿佛一层厚厚的地毯,分外惹眼。
七宝殿的门紧闭着,门口站着两个人,两个都戴着面具的人。
有谁会想到七杀门主是个女流?她个子不高,体态瘦弱,一头乌黑的秀发使人怀疑她的年龄是不是很年青,但她举止端庄,发髻高挽,又应该是一位年岁不算小的妇人。这妇人穿着宽松的宫装,在晚风中飘飘若仙,那布料也是上好精锻,奇怪的是这位七杀门主喜欢黑,从头到脚一色青黑,连她的面具也是黑色,给人一种神秘的气氛。在女人中,喜欢黑颜色的并不多。
在她的后面站着的就是翩翩。
“你就是七杀门主吗?”我问道。
这黑衣妇人点了点头,答道:“我一直就在等着和你较量!”
“为什么?”我问。
“你除了是个漂亮的男人外,我看不出你有哪一点比我强!”七杀门主的声音冷若冰霜:“在你还是个孩子的时候,老门主便把位置传给了你,而没有传给我。”
“可是现在你坐在那个位置上了?”我说道。
她又点了点头,仿佛是理所当然一样地道:“这说明我比你强!”
我笑了起来,讽刺到:“你从一个孩子手上抢到不应该是你的东西,你有什么可以骄傲的呢?”
她却并不惭愧,反而冷冷地道:“所以我放过了你,就是要等你长大以后,再与你较量!”
“现在,你的手下全部被我剿灭了,只剩下了你一个人,你难道不后悔吗?”我问。
她只哼了一声,道:“我从来也没有后悔过,得不到就毁灭,这也是我一惯的作风。”
我的心一寒,想不到这个女人还能够说出如此恶毒的话。
“你是山鬼吗?”海妹忽然问道。
七杀门主看了海妹一眼,幽幽地道:“萋萋芳草,山鬼嚎啕,不错,我就是山鬼,在七杀门,我是门主,出了七杀门,我就是山鬼。”
虽然我们都已想到,但从她嘴里承认,我们还是激动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我跟你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要杀了我们全村的人?”海妹不由得怒问着。
“只要是帮助过秋浑的人,我一个也不放过。”她冷酷无情地道。
我终于明白了,这是一个魔鬼,一个让人心悸的女妖!
“七杀门毁在你的手里,你难道不觉愧对祖宗吗?”我问道。
“哈哈!”她笑了起来,道:“只要能杀了你,我依然稳坐头领之位,依然可以重建七杀门。”
“你不要妄想,今日我们不会让你有这个机会。”我凛然答道。
“哈哈!”她又大笑了起来,嘲讽道:“就凭你们四个,你们以为是我的对手吗?”
我怔住了,山鬼的实力可与刘海蟾争个短长,而我们又经过了数阵搏杀,能是她的对手吗?
“哈哈!他们不是你的对手,你看看老夫是不是你的对手?”一个人大笑着从树林里走了出来。
我们回身望去,不由得喜上眉梢。
“老头子?”山鬼的声音越发冰冷,仿佛是冻上了冰。
出来的正是老头子,七星盟主的老头子,也是皇甫月浑的亲爷爷——皇甫庄重。
“老头子人,我不在七星宫料理后事,跑到这里来作什么?”山鬼咬着牙的道。
老头子宛尔一笑,道:“七星盟解了体,七杀门留着实在叫人不安,老夫我想了想,觉得要荣皆荣,要枯皆枯。你说是不是?”
“那只能说你七星盟无能!”山鬼恨恨地道:“你莫忘了你与我们老门主之间订立的约定。”
“老夫当然没有忘,只要七杀门不在江湖上布雨兴风,七星盟便不得与七杀门为敌。”老头子缓缓地道。
“好!你记着就行,这二十多年来,七杀门从未有违约定,我想老头子也是堂堂武林盟主,说过的话不会不算数吧?”山鬼冷冷地道。
老头子长叹了口气,道:“二十年,整整二十年,物是人非,你们老门主也已经不在了。”
“难道她不在了,那约定就失效了不成?”山鬼问道。
“当然不会失效。”老头子道:“可是你并没有遵守她的协约。”
山鬼一愣,却道:“不错,我上任以后,的确作过几件事,但并没有与你们七星盟作对。我们只是与绿林帮有过几次交锋,当时,你们不也要铲除绿林帮吗?”
“那么剑师庄的惨案你又如何解释?”老头子厉声问道。
“那……那只是连堂主违反门规,私自行动,并非七杀门主使。”山鬼狡辩着。
老头子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么刘海蟾呢?刘海蟾是谁伤的?你可不要说你不知道。”
山鬼一时哑口无言,答不出话来。
老头子冷哼了一声,冷冷地道:“自你一掌七杀门,就无时无刻不想着图霸武林,只将七星盟当作肉中刺、眼中钉,老夫早就看透了你的诡计。”
山鬼忽然镇定了下来,嘲笑着道:“你能把我怎样?你想亲自与我动手吗?嘿嘿!只怕动起手来你还是要吃亏的。你以为我不知道,在七星圣坛,你与秋月浑那小子打了一场,而且受了很重的内伤,我想天下就算有再好的圣药,你也不会在这几日之内就复员吧?再说你也老了,也不如原先了。”
她说得的确不错,老头子虽然看着还是和以前一样,只怕也是外强中干了,我真后悔在大汉阳峰打伤了他。
“你是怕老夫跟你动手,才这样说。”老头子笑道:“你不用自己安慰自己,你放心,有老夫的徒弟、孙儿在此,还不需要我老头子动手。”
“就凭他们?”山鬼的声音里充满了嘲笑,也充满了自信。
“太保!”老头子却叫着东方太保的名字。
“徒儿在!”东方太保连忙应着。
老头子看了他一眼,问道:“你好象是唯一没有受伤的人。”
东方太保的脸一红,嗫嚅道:“师父见笑了。”
“你知道你为何没有受伤吗?”老头子问。
“还请师父明示。”东方太保恭敬地请教着。
“这并不是因为你的本事比别人好。”老头子道:“是因为你还没有遇到过劲敌,你还没有经历过大阵。”
“是!”东方太保点着头。
老头子接着道:“独孤庆的剑法是天下第一的,但却被王不安打败;朴海婆位列二魔之一,却被项冲一剑穿心;霍山翁从未遇到过敌手,但还是败在了自己徒弟的手上;而胡客游侠更是绝无仅有的世外高人,也死在了丁哥儿的剑下。”他数着这些人物,知道得那么清楚,显然是在来的时候遇上了料理后事的崔玉郎,这些都是崔玉郎告诉他的。他又看了看东方太保,问道:“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东方太保没有答话,他在沉思。
老头子点了点头,又道:“其实这天下从没有常胜将军,也从没有不败的武功,只要你有勇气和信心,坚忍不拔的毅力,任何对手都可以打败。”
“是!”东方太保点着头,我也点着头。
“练剑的人更要具备这些,只有具备了这些,才可以到达剑的最上境。”老头子道。
“剑的最上境?”东方太保还从未听说过。
“是的!”老头子道:“到达了剑的上境,便是手中没有剑,也会战无不克。”
“我知道了。”东方太保好象是明白了,他点了点头。
老头子又道:“王不安、项冲他们之所以能战败对手,是因为他们都到达了剑的最上境。他们的基本功都不如你,他们能达到,你一定也能达到。”
“我明白了。”东方太保点点头,坚定地道:“师父,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只要他们能做到的,我一样可以做得到。”
老头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点着头应着:“我相信你。”
“老头子是让你来送死!”山鬼嘲笑着道:“就凭你那两下子,跟我还差得远。”
东方太保却不以为然地道:“我师父说我能打败你,我就一定能够打败你。”
“你以为我会跟你这下后生晚辈动手吗?”山鬼冷笑着,叫道:“翩翩,你去教训他!”
“是!”翩翩答应了一声,举剑走了过来。
我的一颗心就要跳出胸口,可是我看不到她的脸,她的脸掩藏在面具之下,不知是不是也在看我。
翩翩就象是一支木偶来到了东方太保的面前,也没有答话,剑就刺了出去,但是她的剑是那么软弱,那么无力,以至于东方太保只一磕便撒手飞了出去,她呆立在了那里。
“没用!”山鬼怒叱了一声,骂道:“我看你是被那个人把你的魂勾走了,白白辜负了我对你的期望。”
翩翩一句话没有回答,只低着头,看着地。
我忍不住就要开口,蓦然觉得一只手握住了我的手,我转过脸,看到了灵儿的脸。
“滚到后面去!”山鬼不快地吼了一句。
翩翩默默地又走到了她的身后,一双眼睛有意无意地向我扫来,一下子便与我的目光对撞,那眼神是如此的无奈,如此的忧郁和悲哀。
山鬼拖地的袍袖只一煽,东方太保便翻了出去,他根本就近不了山鬼的身。
但东方太保还是纵了上去,剑也围住了山鬼的身体,施展开了他的无影剑法。
山鬼穿着那件宽松的宫装,就仿佛是一个小孩子穿着大人的衣服般滑稽。如果是小孩子穿着大人的衣服,别说比武,便是走路也走不开的。但山鬼的步伐绝对稳健,她的身形也绝对迅捷,每一步每一招都从从容容,飘飘洒洒,一丝也无拖泥带水之感。她的武器是她那两只拖在地上又大又宽的袍袖,挥舞出去仿佛有千钧之力,压得人透不过气。在这大袖之中藏着她的手,那是一双白玉葱葱的手,这双手应该是拿绣花针,在锦架边刺绣的,可是现在去是用来杀人。
东方太保虽然剑术精妙,但实力相差太过悬殊,未过十招,已被山鬼一掌拍中,口吐着鲜血飞了出来。
“罗刹掌!”老头子不由得叫出声来,叹道为:“没想到,你也练成了罗刹功。”
“你没想到的事还很多。”山鬼说着已欺身到了东方太保的身侧,举掌拍向他的天灵盖。老头子往上一跃,挡在了她的面前,双掌迎出,“啪”的一声,两人一合即分,山鬼一飘,又回到了原处,嘴边挂着冷笑:“你的错骨易筋功也不错嘛!”
老头子只哼了一声,没有答话。
海妹早已扶起了东方太保,焦急地大声喊着:“太保!太保!你怎么样了?”而太保似乎是昏了过去,他的嘴角还带着血,看来伤得不轻。本来我们四个人只他一人未伤,现在他也伤了。
“山鬼!你纳命来吧!”海妹大喝了一声,已一剑刺了过去,但还未近身,山鬼空中一掌,正打在她的胸口,她也如断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回来,连手中的剑也出脱了去。
“就凭你,想报仇还早得很!”山鬼冷冷地道。
我抢过去抱住了海妹,她一口血没有忍住,也喷了出来。
东方太保蓦然站起,沉声问着我:“大哥,王不安是怎样战败得独孤庆?”
我愣了一下,还是告诉了他:“他把自己的眼睛蒙住了。”
“好!”他答了一声,“咝”地便从衣角扯下了一块布,道:“大哥!就请你帮我绑住眼睛!”
我越发奇怪,但还是照着他的话做了。我真不明白,他为什么也要跟王不安学习。
老头子却在旁边不住地点头。
“你睁着眼都不是我的对手,绑着眼更不会是了。”山鬼揶喻着。
“不!”东方太保一本正经地答道:“有的人睁着眼看不到的东西,闭着眼却能够看到,就象是瞎子,凡是瞎子,他别的感官都要比任何人灵敏十倍、百倍,尤其是他们的心!”
“好!你既然愿意作瞎子,我就成全你!”山鬼冷笑一声,一双手竟从大袖中伸了出来,手指上竟都蓄着三寸长的指甲,那指甲磨得尖尖,还涂了层凤仙花汁,直戳东方太保的双目。
“小心!”我不由得惊叫起来。
这一切来得太快,结束得也太快,所以这一切又太突然,也太不可思议。
东方太保没有躲,如果他是睁着眼睛,他一定会本能地去躲,而且一定会躲过。可是现在他没有躲,因为他已不知道躲,他看不见。
山鬼的两只手指一下子便戳入了东方太保的眼睛,她也没有想到会那么容易得手,容易得就好象翻个手背一样。
可是这么容易,她也换来了代价,一个不小的代价!
东方太保的宝剑象电一样已经刺入了山鬼的腹部,剑尖直从她后背那宽大的宫装上透了出来。
“啊!”山鬼一声惨叫,缩回手又拍了出去,正拍在太保的双肩,东方太保又飞了出去,象石头一样地飞了出去。但是他还紧握着他的剑,自从这把七星剑失去过一次之后,他便再也没有让它失去过。
山鬼的肠子流了出来。
“太保!”几乎是所有的人蓦然惊醒,老头子已抢先一步,抱住了双目滴血的东方太保。
“太保,你这是何苦!何苦呢?”他老迈的声音也颤抖起来。
我一直以为东方太保要和王不安学,是为了让自己凝住神思,快些静下心来,好进入到剑的境中去。也许老头子也这么猜想。
可是,隹也没有想到,他竟用自己的一双眼睛,却换取这一次的胜利。他成功了,比王不安快了百倍便结束了战斗,可是从此他再也看不到光明。
“太保!”海妹已经醒转来,嚎啕一声,已扑了过去。
“不要哭,不要哭!”东方太保紧紧握住海妹的手,用微弱的声音道:“我还没有死,我不会死。”
“你不该这么自残!”我不由得叹息一声,幽幽地道:“你就是不失去眼睛也可以战胜她的。”
东方太保却笑了,那是苦笑。只听他道:“我还留着这双眼睛干什么?还看这丑恶的世界吗?你知道我心里负着多大的罪吗?一双眼睛换取我的罪恶,难道不值吗?我早就想自残了,可是却对自己下不了手。”
我默然了,不知是悲怆还是苍凉一直在充斥着我的周身。我知道,东方太保还是在为自己杀了自己的父亲而内疚,那份内疚在他来说已变成了罪恶,也许他认为失去双眼可以洗刷自己的罪恶。他是个恩怨分明、有豪气的青年,他的路还很长,我只能默默地祝福,但愿他以后能够幸福。
“哈哈!”山鬼忽然暴笑起来,狂叫着:“你们以为你们赢了吗?你们在作梦!”
“黑寡妇!”老头子猛然一惊,人已象大鹏一样掠起,直扑向山鬼。虽然身负致命之伤,山鬼依然手盘着她的肠子,风一样地躲了过去,但还是慢了一步,头上的面具却被老头子摘了下来。
“是你?”老头子仿佛是看到了鬼魂一样,愣在了那里。
山鬼的整个面容呈现在我的面前,这是一张绝对美丽的面孔,美丽得仿佛是一朵典雅的黄菊花,只是那脸色太过苍白,就象是画中依偎在虎豹身边的山鬼。
山鬼虽然已被鲜血染透,但她仿佛没有感受到痛,她还在冷酷地嘲笑着:“老头子,你总算明白了,不错!你们都中了黑寡妇之毒。”
老头子站在那里,面容已经黑紫,不仅是他,灵儿、东方太保与海妹也倒下去,只有我这个被毒曾浸过的人还站着,若无其事。
“四十年前,就是你娘黄菊花用这种毒害死老夫一家七十八口人,对吗?”老头子依然沉声问着。
“不错!”山鬼毫不否认。
“她为什么这么做?”
“得不到就毁灭,这也是她的作风!”山鬼冷笑着:“谁叫你当初爱得不是她,而是李莫愁!”
看来,老头子与七杀门老门主黄菊花之间又有着一断感情纠葛,我却不愿意再听,因为,我正眼见着我的妻子和朋友死去。
“山鬼!你如果想活命,赶快把解药拿出来!”我威逼着,因为现在只有我一个人还算是活人。
“你以为我会把解药给你吗?”她笑了起来,笑得那样凄惨,道:“当初我本想以此毒不知不觉地毒死你,谁知你却命大福大,不仅没有被毒死,连你一出世就带在身上的败血症也治好了,而且还逃出了月亮谷。你以为我还会把解药给你吗?反正我是要死的人了,便是杀不了你,也带你几个朋友同去,也不冤枉。”
“你……你未免太狠毒了!”我愤怒地要发了狂。
“你莫忘了,最毒莫过妇人心!”她却得意地笑着。
老头子渐渐倒了下去,他没有报得了仇,自己也将要死在黑寡妇之毒下。
“爷爷!”我终于喊了一声,扑过去扶住了他,他却手指着山鬼,口中要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阿浑!我这里有解药。”一直在旁边一言不发的翩翩忽然开口说道。
我一愣,马上如获甘霖,跳了起来,身她奔去,一边喊着:“快给我!”我知道,她不会拒绝的,她就是拒绝谁也不会拒绝我的。
“你敢背叛我?”山鬼怒喝一声,猛然一掌,打向翩翩。
“不!”我大叫着扑到,但还是晚了一步,山鬼就站在翩翩的身边,她的掌太快,一掌已经拍在了翩翩的胸口。翩翩惨叫了一声,横飞了去来,我腾空跃起,将她已然抱住,依然在空中向山鬼踢去,还是那一招在汉阳峰使用过的天魔腿。
山鬼连哼都未哼一声,便倒了下去,再也没能起来。
我紧紧抱住翩翩,把她贴在自己的胸口,就象是抱着个受伤的孩子。她的身体颤抖着,但手却紧紧抓着我。
“翩翩!翩翩!”我急切地呼唤着,猛地摘下了她的面具。哦!这张脸还是如此得美貌,还是如此得动人,只是又苍白了些,又憔悴了些。
“浑……阿浑!”她颤微微地叫着我,睁开了眼睛。
“我在这里!”我柔声告诉她。
“那解药是我从她……她那里骗来的。”她笑着,就象一朵惨淡的百合花。哦!翩翩!我的翩翩!她原来回到山鬼这里,是为了替我骗取黑寡妇的解药。
“我知道。”我使劲地点了点头。
“药就在我的怀里。”她告诉我:“快……快拿去救人,不然就……就来不及了。”
我愣了愣,从她的怀里取出个瓷瓶子。
“一人一粒,正好四粒。”她道:“快……快去,不能超过一柱香。”
我迟疑了一下,把她平放在了地上,道:“好!我就去救人人,你一定要挺住,一定要等着我!”说着,飞身纵到老头子的身边,从瓶中倒出一粒黑色的药丸,也不管许多,撬开他的嘴就喂了下去。如此炮制,也让灵儿、海妹与东方太保服了。我又怕他们没有吞下,用瓶子接了一瓶山泉,给他们灌下,看看他们的面色逐渐红润,这才放下心来。
“浑……阿浑!”翩翩忽然痛苦地在地上翻滚着,叫着我的名字。
“我在这里!”我丢开众人,连忙跑过去抱住了她,只见她的脸上也黑紫了起来。我吓了一跳,连忙道:“你先忍一忍,我来帮你运功!”说着一只手已抵在了她的灵台。
“别!”她连忙阻止:“没用的,我被她打散了真气,也中了黑寡妇之毒。”
“什么?”我愣住了。
“我只有四粒解药。”她苦笑着。
“我去找!”我说着马上就要到山鬼的身上去翻。
“别去!”翩翩又拦住了我,叹了口气道:“没有用的,她也只有那四粒解药,三年才能制成一粒。”
我呆若木鸡,经不住柔肠寸断:“你怎么这么傻,你怎么不早说呢?”我埋怨着,心痛地说着。
她笑了笑,艰难地伸出手来,摸着我的脸:“不!我不能让你左右为难!”
泪水不知不觉已挂满了我的两腮。
“别……别为我难过!”翩翩擦着我的眼泪,喃喃地道:“你说过,人活着要多想想快乐的事。还记得那首歌吗?再为我唱首歌好吗?”她恳求着。
我点了点头,忍住心头无限的悲伤,低声唱了起来:
“如果秋天已经来临,
你就和我一起看风景;
如果长夜依然漫漫,
我就陪你等到黎明;
如果你在天涯飘零,
就不要忘了我的歌声,
请跟着我尽情地欢唱,
唱出我们的真情;
啦……”
我的泪水还在不休止地流,我的目光望似熟睡过去的翩翩,大脑却在回忆着我们一起度过的每一个美好的夜晚,想起了蓝关前初遇的翩翩,想起了洪山下狡诈的翩翩,起了慕容世家献身的翩翩,起起了河北郡吹排箫的翩翩,想起了常州城共缠绵的翩翩,起起了汉水边充满忧郁的翩翩……。
“阿浑,别再离开我,别……别再离开我!”她仿佛梦呓一般说着,紧紧握住了我的手。
“我不会再离开你!”我说着把她更加搂紧,将脸贴到了她的脸,温柔地告诉她:“我们再也不会分开。”
她听到了,眼睛缓缓地睁开来看了我一眼,又菀尔地一笑,用极低的声音神秘地道:“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有了……”她的话没有说完了就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手也垂了下去。
我越发地把她贴到我的胸口。
翩翩终于离开我走了,带着她的欢乐与悲哀永远地走了。她也带走了她要告诉我的秘密,带走了我破碎的心。
爱过,翩翩爱过,刻骨铭心地爱过,她已经了无遗憾。
只要是爱过,我就忘不了,永远也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