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我说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呢,原来在当众表演少儿不宜节目啊!”
一阵熟悉的恐怖笑声让我毛骨悚然,欢欢看出端倪,抓着我背心抹了把脸,一脸嫌恶地丢开,“油条味!”
打发那个瘟神,等下再收拾你!我从小身板挪开,踹他起来应敌,欢欢倒也乖觉,起身装模作样道:“叔叔好!”
神同学一张笑脸僵成了崇山峻岭,冷哼一声,“纪小北,你到底什么意思,为什么都不接我电话,你不知道这是很没礼貌的表现吗,亏你还是四海名人,是纪南辕的妹妹,连这点最基本的常识都不懂!”
欢欢气呼呼坐下来,将头搁在我肩膀,用被雷神附体的酥软声音说:“喜鹊儿呦,你认识这位叔叔吗,都不跟我介绍一下,讨厌哦!”
“小李,我们不是见过嘛,我是纪南辕的好朋友!”神同学身体抖了抖,给欢欢一个幽怨的眼神,而后囧囧有神地看着我,还带着鄙夷之色,似乎在说:“狡辩吧,看你怎么狡辩!”
我闷笑出声,抬起我高傲的头颅,欣赏凤凰山的秀美景色——就是不狡辩,憋死你!
看得出来,欢欢对我头发的兴趣比对我的兴趣大得多,捉在手里来来去去玩,简直神某人视为空气。神某人杵成木桩子哼哧哼哧表示了许久不满,见无人接茬,终于冷冷开口,“我知道,我高攀不上你们,但是你要搞明白,我为你写了那么多诗,请你吃了火锅,怎么也算对得起你,你别耍这种小心机,拿他来气我!”
欢欢扯扯我辫子,满脸询问神色,我撇撇嘴,在说与不说之间痛苦煎熬。
一开口肯定跑不掉,我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呢,我再消极怠工,纪南辕肯定会灭了我!
最后,还是神某人沉不住气,正色道:“小北,这样吧,我既往不咎,让你把我能代表四海的形象照片,还有著名的诗作登载在你的旅游手册上。”
这一次,不但我,连欢欢都成了一张标准的囧脸,神某人倒还知道不好意思,斜了我们一眼,带着无限娇羞说:“看什么看,我才华横溢,可不是只有一张脸而已哦!”
恕我蠢笨的脑袋瓜无法理解他的意思,可欢欢似乎想通了,依依不舍放开我头发,以艺术家的挑剔眼光将他从头看到脚,从脚看到头,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啪地一声打在自己的脸上,留下五个清晰的指印。
真心疼!虽然妒忌他的美貌,真的毁容我还是舍不得,我反手为他轻轻揉了揉脸,欢欢颇为享受,哼哼唧唧不停,那销魂蚀骨的声音差点让我当场把他掐死。
神某人眼睛登时冒出绿光,饿狼一般盯着我的手,满怀幽怨地说:“你们两个是不是在联谊大会上就看对眼了,不对,是不是从小就认识,算青梅竹马?纪小北,你如此藐视我,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我相信,凭我的能力,我一定会有功成名就的那一天!”他双手握拳昭告之后,重重坐下来,双手合拢抱在胸前,冲着一泓碧水悲痛欲绝地说,“小北,让我再叫你一声小北,让我为你写最后一首诗,让你知道我有多么优秀,让你后悔如此伤害我!”
不要说了
我不会原谅你
虽然,我喜欢美少女
喜欢才女
喜欢长发
……
我哆嗦得畅快淋漓,狠狠掐在欢欢手臂,欢欢还算聪明,没有即时发出恐怖的尖叫,迅速鼓掌打断他的诗歌创作。
神某人愤怒地看了他一眼,欢欢悄悄抖了抖,一本正经地说:“同学,现在的人不懂得欣赏,都不喜欢诗歌,都喜欢很长很长很长的长篇小说,所以写长篇小说比较容易成名。”
从神某人拧紧的眉头,我们可以知道他对这个问题多么重视,他认真地沉思,认真地点头,绿光渐渐变成了红光,满脸期待地说:“小李,那我该怎么办?”
欢欢霍然而起,慷慨激昂地说:“转型!去网上写小说!写很长很长的长篇小说,反正复制粘贴非常容易,改你的名字就行了!”
“你这个混蛋!”我终于逮到机会,一个绣花拳砸在他头上,飞速遁逃。
即使遇到不少突发状况,今天总的来说还算顺利,我紧赶慢赶停了家里的电话,换了号码,又忍痛将手机停了,避免各色人等再来纠缠。最后,我为了将功赎罪,将被套通通拆下来洗了换好,顺便找出我家的备用电话卡换上,赶紧跟外公报备。
听我说完,外公笑着说:“喜鹊,你不要老制造麻烦,哥哥最近太辛苦了,还要替你管咖啡馆,你要好好感谢他啊!”
这些麻烦哪个不是他给我制造的,那真是个贼喊捉贼的家伙!
我挂了电话,一把火烧到火焰山,连给纪南辕报备的电话也省了,坐上公车颠颠赶到咖啡馆,远远就看到二楼的雕花栏杆上挂着一个人形物体,一贯冷清的下午,门口竟然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
那不是忧郁的美少女欢欢是哪个!我头疼脚软,又有了崩溃前兆,一挤进门,小坏以蝴蝶般轻灵的姿势扑来,笑得眼睛都找不着了,“小喜鹊哟,你真是太聪明了,竟然想出这么好的活广告!”
这个妖孽的世界,到底还让不让人活了!我用力扯住长发,用几百瓦的灯泡眼睛找人交代事情,纪南辕想管我,想插手咖啡馆事务,不但门儿门缝没有,窗户狗洞通通没有!
大志算是最后一个正常人,感受到我的愤怒,一边快手快脚收拾窗台边刚空下的桌子,一边气哼哼道:“小喜鹊,你要找人做广告可以,先跟我们打声招呼行吗,这样下去我们会累死的!”
我一个箭步上前,指着自己鼻子咬牙切齿地说:“我这个样子像不像狼外婆?”大志提醒了我,跟纪南辕的斗争是长期的,先收拾了楼上那个扮演怨妇的家伙再说!
小坏小腰扭了扭,抿嘴一笑,“讨厌啊,小喜鹊,你还没看够美男啊,不要老打我们的主意好不好!”
妖孽!我一巴掌拍在木桌上,将烟灰缸怕得哐当起落,一个脑袋正好从窗台伸进来,见势立刻缩了回去。我怕烟灰缸摔坏,捞起来准备继续拍桌子,烟灰缸刚举起,那脑袋又伸进来,将墨镜向上推了推,脸上的惊奇难以遮掩,“喜鹊,你不要老发脾气,发脾气老得快,你本来就长得很寒碜,小心没人喜欢。”
他忽而又拊掌大笑,“没人喜欢正好,我就勉为其难把你收进习家大门当童养媳吧,也算为人类造福。”
竟然是这个阴魂不散的祖宗!我的手悄然颤抖,头顶上的框框里,一只小喜鹊已经抓着烟灰缸砸了过去,血花飞溅,惨叫声和怒吼声不绝于耳。
然而,我清清楚楚知道砸过去的后果,生怕我一时冲动将梦想变成现实,迅速放下烟灰缸这种凶器,装作很忙。
习囡囡一改往日的形象,扭扭捏捏走进来,跟在我身后矜持地一笑,“喜鹊妹妹,你别生我气,我妈妈教训过我了,说我不该到你面前显摆,你们凤凰公馆那栋楼值我们家几十套房子,我外公也说了,你家收藏的古董能买下整个四海。喜鹊妹妹,我错了,我妈妈说让我以后好好跟你学习,你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只要你陪我玩,我绝不还手!”
欢欢还嫌不够热闹,在楼上扯着嗓子娇滴滴唤,“喜鹊,你别生我气啦,我爸爸也让我跟你好好学习,你只要肯做饭给我吃,你……想打就打,想骂就骂,还手的是小狗!”
我小小年纪,才苦哈哈读到高中而已,什么时候变成了老师和保姆!我浑身一抖,手一软,烟灰缸应声而碎。
习囡囡瞪大了眼睛,惊叹道:“宋代的古董烟灰缸!你好大手笔啊!”
大志笑得掉桌子下面,贼兮兮地探出来,幸灾乐祸看我一眼,溜之大吉。
我还没积攒力气开口,一对情侣飞速闪进来坐定,朝窗外示威一般扬扬手,冲我笑着说:“小喜鹊,还没开学啊,麻烦给我们打四杯木瓜牛奶,我们要喝个过瘾,你不在就喝不上啦。”
“木瓜牛奶,是不是木瓜做的牛奶?”
习囡囡的声音实在太过兴奋,让人想忽视都不行,情侣掩着嘴吃吃直笑,将问题留给我回答,我两眼一翻,掉头就走,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势——我已经快变身狼外婆了,不要招惹我!
“喜鹊,别不理我,我知道快开学了,你又要学习又要工作,还要照顾一家老小,很忙很忙,没空搭理我,你放心,我不会耽误你时间的,妈妈让我带了全套学习装备,我会带给你很大的惊喜呦!”
他跳出来,从书包里掏出一个黑皮笔记本和一支漂亮的笔,兴冲冲地往我面前递,我来个目不斜视,横眉冷对,来到吧台后打木瓜汁,他终于看清楚我现在很忙很忙的事实,挠挠脑袋,恋恋不舍绕了一圈,带着咯咯的笑声渐渐远去,留下了满屋子笑声,果然带给人们很大的惊喜!
我脚一软,趴在吧台上垂死挣扎,欢欢来到我身边笑吟吟地说:“喜鹊呀,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个呢?”
只要从他口里冒出来的消息,就肯定于我大大的不利,我继续打木瓜牛奶,在心中默念:“这个人是空气,欢欢是空气,这个人是空气……”
欢欢没辙了,神情恹恹地往外挪,耷拉着脑袋,一步三回头,怎么看怎么像一只被主人遗弃的小狗。
木瓜牛奶做好了,我端给两人,两人正争抢一小盆新鲜莲子,都是剑拔弩张,脸红脖子粗。
莲子是住在湖区的小坏要家里人送来的,每天的数量都不多,想尝鲜也就这么几天而已,我这些天一直疲于奔命,一直没吃过瘾。我嘿嘿直笑,来个虎口夺食,顺手抓了一把,哼着小曲往外走,两人终于不抢了,枪口一致对外,挠着桌子唉声叹气,“小喜鹊,这都你们店里的最后一盆了,你还给我们吧!”
我得意洋洋地扬手告别,决定先去树荫下歇一会,享受美味。
欢欢磨磨蹭蹭出来,把垂涎欲滴这个成语演绎得无比鲜明生动,不过,冲着他那句“女人何况为难女人”,他就是学小狗叫都打动不了我。
女人何况为难女人?我倒吸一口凉气,猛地回头,将他拽到林荫道上的长椅上,低喝道:“你刚刚说的坏消息是什么?”
欢欢拉过我的手指头吹气,讨好地笑道:“我这次回来……那个……突然发现,纪南辕好温柔哦,我好喜欢他。”
我目瞪口呆,再次感慨,这真是个妖孽的世界,他到底哪只眼睛看到纪南辕的温柔?
他委委屈屈地说:“他如果对我有对你那么温柔该多好……我刚刚要跟你说的好消息就是,我帮你解决了神同学的问题,他觉得他在网络上会有更大的发展,决定以后转行写网络小说。”
一想到喜欢的作品又有可能改头换面成为神氏出品,我一口银牙几乎咬成粉末,将莲子捅进裙子大口袋,四处找凶器——新仇加旧恨,今天不教训教训这妖孽简直咽不下这口气!
“南辕哥哥!”欢欢一声欢呼,以堪比赵飞燕的轻灵姿势扑向一辆奥迪。车门开了,冷面杀手纪南辕施施然下来,一脚踢出,以堪比成龙大哥的利落脚法将他挡在一米之外,欢欢定在原地,手一甩,脚一跺,呜呜假哭,“南辕哥哥,你老是嫌弃人家,讨厌讨厌巨讨厌!”
纪南辕额头青筋直跳,作势将拳头捏得嘎吱响,冷冷地说:“再嚷嚷试试!”
果然恶人还要恶人磨,欢欢的哭声戛然而止,气哼哼地说:“死纪南辕,以前你都不会这样对我!”
“那时候你还没这么二!”纪南辕捕捉到我逃出三米的身影,朝我勾勾手指,我带着讪笑凑过去,灵机一动,化身狗腿子,掏莲子出来剥好送到他嘴边。
“喜鹊,你虐待我,不给我吃!”欢欢上来要抢,再次被强大的纪南辕一脚踹出三米之外,冲回去趴在椅子上惨叫。
纪南辕轻轻松松解决敌人,横我一眼,到底还是接受我的贿赂,口气比起刚才和缓些许,“弄好了怎么不打电话给我?”
我继续讪笑,继续剥莲子,纪南辕吃我的嘴软,也不追问了,一把掐在我后颈,凉凉道:“纪南诏去公司找了我,他想在这里玩几天,我们负责全部费用,不过他要你赔礼道歉。”
他果然知道我的死穴,一缩脖子,我就会逃跑,脖子缩不成,人也跑不成了。他将我押送上车,按下车窗,斜了那边咬衣角的欢欢一眼。
“我要去我要去!”欢欢不等他发话,举起双手飞扑而来,横扑进车里趴着,姿势真难看哦!
莲子好吃,可是没我的份,我是纪南辕的小丫鬟,小白菜,地里黄……我剥到最后一个,将口袋翻了个个,抱着空口袋欲哭无泪。
欢欢幸灾乐祸地冷笑,“小时候他最坏,从不会帮我拿东西,有好吃的也不会给我,最讨厌就是他!你好好一个女生,干嘛要一张热脸贴人家冷屁股,活该没得吃!”
“你喜欢?”纪南辕将我的裙子扯下来,顺手在我脸上掐了一把,不动声色地说,“以后你归我管,我不会亏待你!”
臭纪南辕,从小到大最爱掐我的脸,在我脸上留下牙印。时光仿佛倒退到从前,我的脸不由自主热起来,下意识做出最熟练和最愚蠢的动作——将裙子一掀,罩在头上,躲避这家伙的偷袭。
我脚上一凉,纪南辕将外套丢过来,正好盖在我白晃晃的大腿上,还遮住了红艳艳的小裤裤,我在黑暗中用力撞在窗户上,突然很想自杀。
欢欢狼嚎过后,疯狂地以头撞沙发,我转头满面惊诧地看他表演,借机掩饰尴尬。他很明显撞得晕头转向,张开双臂环住自己,无比凄凉地唱歌,“女人啊女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女人,你的名字叫脆弱,你不要不要来伤害我……”
一个耳塞适时出现在我手边,我嘿嘿一笑,迅速戴好。果然,下一秒,一首气势恢宏的《黄河大合唱》震天响起:“风在吼马在啸,黄河在咆哮黄河在咆哮……”
“咆哮”到第三遍,欢欢奄奄一息地发出投降信号,纪南辕迅速停车,欢欢连滚带爬下去,什么风情仪态都不见了,用非常标准的四海土话骂娘。
前方不远就是我的噩梦之地红色庄园,离四海还有十万八千里,我囧囧有神地看着纪南辕,脖子一缩,什么都不敢说,再次看清楚一个真理,英明神武的纪南辕哥哥绝对绝对不能得罪!
纪南辕迅速倒车,将车绕进一条小路,不到一分钟,一个小小集市出现,第一眼我就看到两筐碧绿可喜的莲蓬,老大娘热情地冲我们招手,“还剩下两筐,都归你们吧,卖完了我就回去做饭啦!”
跳下车,纪南辕朝我勾勾手指,我乖乖地走到他身边,继续做他的拐杖,这小子从小到大毛病最多,吃饭要我喂,走路要我当拐杖,写作业要我削铅笔,洗澡要我捶背……我突然想到,我们冷战多日,现在他开始重新意识到我的重要作用,我是不是要抓紧机会,讨回他的欢心。
想到就去做,我迅速调整面部表情,笑吟吟地看着莲蓬,撑着他大半个身体走进集市。
他得寸进尺,像小时候一般把我的脑袋当西瓜敲,为了讨好他,我不得不尽力配合,捂住他的手哇哇大叫,“熟了啦熟了啦,不要摘,要开学了,我要留着脑袋瓜想事情啊!”
果然,我的超级配合讨得他的欢心,他没有挣脱我的手,抱着我熟得不能再熟的脑袋瓜往家里走,一边指挥,“一二一,一二一……”
于是,集市的老老少少见证了我们重返童年的一幕,跌落了一地的眼镜。
老大娘笑得直不起腰来,拍着箩筐叫道:“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原来是南北双煞啊,这些搬回去,要吃的话明天给你们家再送。”
时光小鸟嗖嗖飞来,来个惊天巨雷,让我们差点挖个地洞钻下去。“南北双煞”自然就是我和纪南辕,这是我们小时候看武侠小说入迷的见证,也是我们调皮捣蛋的见证,我们不在江湖多少年,江湖上果然还留下我们的传说。
纪南辕剧咳不已,转身假装病号,我避无可避,只得一边给他拍后背,一边冲老大娘嘿嘿直笑,“谢谢奶奶。”
纪南辕遁逃的心情比我还要迫切,迅速交钱准备闪人,老大娘笑吟吟地说:“我是看着你们长大的,你们两个感情还是这么好,真让人高兴。小南是越长越漂亮,小北越长越……那个圆润了,说明你们家现在的伙食不错嘛,小北,你要照顾好你哥哥,你没瞧见你哥哥这么瘦弱,要好好补补。”
纪南辕躲不过去,恭恭敬敬给老大娘鞠躬道谢,老大娘对这种漂亮有礼的孩子一点抵抗力也没有,大大夸奖了他一通,赶紧指挥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往我们车上装莲蓬,还附送了一堆藕,让我们回去炖汤喝,给“瘦得可怜”的小南补身体。
为了逃避他的冷冻光波,我吭哧吭哧爬上后座,笑得从这头滚到那头,下了车,差点没被他用莲蓬揍死。
晚上,一家人齐聚一堂,欢庆打败纪南诏祖宗的伟大胜利。今天的莲藕骨头汤真好,满屋子都是香味,小黑兴奋得满屋子乱飞,差点被同样兴奋的外公关进笼子里。
当纪大厨端着香辣虾隆重登场,李浪拉着欢欢狂奔而至,外公以前所未有的敏捷身姿直扑库房,纪南辕目瞪口呆,错过了拦阻两人会师的最佳时机,作为一个乖乖牌晚辈,只得含恨去拿酒杯。
酒杯拿来,我见势不妙,顾不得久违的香辣虾,抱上碗就准备撤退,男人真是奇怪的动物,平时吃饭就像打战,一喝酒就挪不开步子,一顿饭能吃上几个小时,我可耗不起。
我小看了纪南辕的阴险,我刚起身,他迅速接过我手里的碗,拖过一条小椅子把我按下去,随后为我盛了一碗汤出来,往我身边一坐,就像个看守加保镖。
我无可奈何,只得满怀崇敬地看他们一杯一杯又一杯,他们倒也没忘了我,一边喝一边夸我,让我颇有些飘飘然。沉寂多时的小黑又开始人来疯,在我头顶一圈圈地绕,好似生怕不知道它是我的专属宠物。
欢欢还是第一次见识小黑的本事,张着嘴半天合不拢来,被李浪狠狠敲了一下头,涨红了脸憋出一句,“喜鹊,难怪你这么倒霉,原来乌鸦大神一直在眷顾你。”
虽然他说的是真相,还是伤到了我和小黑的心,我哭丧着脸冲小黑叫了一声,小黑嘎嘎欢笑,扑下来停在我面前,非常不客气地享用我碗里的虾米。
外公嘿嘿直笑,“小黑是小喜鹊一点点喂大的,都快成精了。”
欢欢立刻转头眼巴巴看着李浪,对养一只乌鸦宠物的渴望让他看起来无比可怜,冷血无情的李浪摇摇头,“考上大学再说,不准玩物丧志!”
欢欢像霜打的茄子,忧伤缠绵地看着小黑,发出难听的嘎嘎声,可惜他叫得一点也不专业,小黑理都不理他。
纪南辕还要故意气他,伸出一根手指勾了勾,小黑立刻飞到他肩膀,像得胜回朝的将军,站得好不傲然。
纪南辕此举越发不得人心,每个人好像都针对他,轮流跟他拼酒,外公的借口是虎父虎母无犬子,李浪的借口是培养四海旅游业接班人。
别看纪南辕小小年纪,跟着干爹混了多年,也有酒鬼的倾向,来者不拒,到了最后,连欢欢也端起杯子,笑嘻嘻地揽住他要感情深一口闷,两人连干了三杯,欢欢立刻成了煮熟的虾米,从头红到脚。
李浪化身凶神恶煞,恶狠狠拍了拍他肩膀,把欢欢按下来,欢欢恨恨地瞥了我一眼,抻着脖子唱歌,“菊花残满地伤……”
小黑嫌他唱得难听,嘎嘎乱叫,欢欢笑得花枝乱颤,被李浪拎走扔在藤椅上。
要不是他实力太差,按欢欢那种比女人还小的心眼,怎么能放我和纪南辕干休!我拉了拉纪南辕的衣角,他顺势坐下来,身体已经开始摇晃,我幸灾乐祸在他眼前伸出两个指头晃了晃,他一把抓住,迅速收在身侧,好像抓的是救命的稻草,再也没放开。我有好菜不能吃,只能干瞪眼,真是哭都哭不出来。
酒足饭饱,李浪拖着昏昏欲睡的欢欢走了,临走还一遍又一遍把我夸成一朵花。他一走,外公倒也乖觉,踩着风火轮冲进自己房间,再也不敢出来,我收拾好碗筷,泡了杯茶送到纪南辕面前,他显然已经醉得不轻,冲茶杯摇摇头,撑着我慢慢起身,把我一推,朝楼上踉踉跄跄走去。
管他吧,这人实在太讨厌,不管吧,又有点心疼,我做了一会心理斗争,良心占了上风,追上去扶着他上楼。
回到房间,他扑到床上呼呼大睡,连鞋子都没脱呢。苦命的我化身女仆,帮他脱鞋擦脸脱衣擦身体,这臭小子还不配合,哼哼唧唧翻来翻去,气得我差点在他脸上画老虎。
把人伺候好,我累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看到久违的按摩浴缸,贼笑两声,蹑手蹑脚扑了进去,睡得不知今夕何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