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老江湖无岁月,未填沟壑犹朝请。”苏轼一再乞补外郡,一再被朝廷召回,一再受到奸小的排挤。宣仁后崩,哲宗亲政,朋党之争演变为党锢之祸。在世在职的元祐诸贤,先后悉遭贬逐。苏轼被定为侍臣“首恶”,首当其冲,一贬惠州,再贬儋州,最后放逐海南。“莫作天涯万里意,溪边自有舞雩风”,苏轼以其不屈的灵魂顽强的意志坦然面对。“九死蛮荒吾不恨,兹游奇绝冠平生”,苏轼于极度困厄中展示了他生命的辉煌,再登文学艺术高峰。七年后赦还,苏轼已走到人生尽头。蜀山望断千重,一缕乡魂西去,只留下当年的“载酒时游处”,让家乡父老追念千载……
惦记着浙西及周边地区的灾情,苏轼奉诏回朝特意从杭州下塘出发,未走南运河,而是经湖州进入苏州。一路所见,确如部属所报,且更为严重。苏轼一行于三月二十日抵苏州,立即奏报朝廷:苏湖一带,积水未退,淫雨不止,至今尚未下种,夏收无望。春夏之间,流殍疾疫必起。奏章一再“贴黄”,恳求朝廷将已批准的一百万贯尽快拨付,籴米平粜,以活百姓,不能任由发运司格旨不行。至润州,苏轼又写信给他的继任者林希,希望对方不可疏忽抗灾救赈之事。
自神宗熙宁四年开始,二十多年来,苏轼始终不愿留在中央政府任职。现在,苏辙由御史中丞升任尚书右丞进入内阁,苏轼找到了理由,力请回避。到达扬州,获悉皇上下诏,不准他再上书乞郡,苏轼仍固执地上了《辞免翰林学士承旨第二状》,到南都,以衰病为由又上第三状,声称“两目昏暗,左臂不仁”,患了白内障和肩周炎,再次重申:“兄居禁林,弟为执政”,“兄弟迭居,势难安处”,恳请圣上“除臣一郡,以息多言”,并以仁宗朝老臣王洙为学士,其从子尧臣参知政事,故罢其一为例,准其所请,批准他的要求。同时,苏辙亦以相同理由请辞。太皇太后生气了,严令不许再上书请辞,敕赐苏轼对衣、金带、宝马,并诏令苏轼兼任侍读学士。
这是朝中某一帮人最不愿看到的。苏辙入阁,已令他们朝夕不安,现在又多了一个名望更重,地位更显赫,思维更敏捷,文笔更犀利的苏轼。一个在太皇太后和皇帝身边,参与最高机密;一个在内阁协同总理国家大事。这还了得!于是,经过一番密谋,他们对苏轼展开了接二连三的攻击和诬蔑。首先发难的是殿中侍御史贾易、杨畏和安鼎。贾易、杨畏都是十足的投机分子。贾易叛其师程颐,背洛党而投靠以权臣刘挚为首势力最大的朔党,对苏轼的攻击从未间断;杨畏绰号杨三变。他岂止三变!最初,他投靠舒亶。后来舒亶因盗窃罪被王安礼所劾,转而依附刘挚;见刘挚势衰,又投靠吕大防而攻击刘挚;刘挚苏颂双双罢相之后,他又欲追随苏辙。获知苏辙无意入相,他又立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