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辰的背面,才是我的家”——关于安遇的诗歌写作,以张枣《春秋来信》诗句代题

书名:后来我们说 作者:安遇 字数:23567 更新时间:2019-12-23

  孙金燕

  应该说,中国人,尤其中国文人是最懂得虚虚实实,最懂得何者为己身,何者是身外之物的。安遇自然不出其外。

  写诗多年的安遇,一直老实地写诗,不称自己为诗人。他偶尔自我解嘲:“也真他妈的太奢侈了/读点那些伟大的诗歌也就罢了吧/有时候/还要写几句”(《自画像》),偶尔自我袒露:“诗写作有一种对现场的向往,却总是无法抵达”(《稗史》后记)。没有学会虚幻着高蹈,也未必能貌似痛入心脾地贴近现实,他能做的便是朴实地“呈现”,呈现生于斯、歌哭于斯的土地及之上的人与事。这样的书写曾被与其相识的胡亮指称为“稗史写作”,且一语道破:“稗史写作的最大意义在于保存大量私人化信息并见证历史中那些鲜活的、赤裸的性感现场,并让我们始终对某种穿戴整齐的记载心存怀疑”。的确,只有从日常生活开始,我们才有根基进行关于存在之意义的种种疑问与设想。而疑问开始时,只有“在场”与一个基本的“家”,才能让我们更切肤之痛地思考:活着,还是死去?

  除此之外,笔者认为安遇的诗写作对于安遇来说,在本质上更像是一种幻想天性的自然表现与流露,他相信总有什么藏在事物的背后,它们不属于时代义务,却是现实的一部分。他真正关注并加以雕琢的正是这部分现实,想要寻找的也是这部分现实——一个属于他自己,也属于这个世界的现实。

  一

  就像疾病使普鲁斯特回到写作,孤独使卡夫卡回到写作那样,各种身份牵扯的安遇最终又回到了写作,在50岁之后出版了两本诗集:《大路是一支黑色的盲人音乐》与《稗史》。成为大作家,抑或依然是个小诗人,这是后来才需要关注的事情,而这里我们要讨论的是,长期游走在诗歌之外的安遇,何以需要并且选择写诗这种“分身”。

  最好的答案,自然只有在他的诗里才能找到。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或许有些细节也很值得玩味。诗集《大路是一支黑色的盲人音乐》里的《南山的梅呀》与《心中的水域》两首诗,在收入胡亮主编的《元写作》时分别更名为《我拿南山的梅说我见过的一个女子》与《你心中的水域,你心中的洛丽塔》(收入本集中改名为《因为,因为》)。不论是小妖精“洛丽塔”,还是简简单单没名字的“女子”,爱情都只是表象。“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闺意献张水部》),拿爱情比君臣比师生甚至比志向,是国人从《楚辞》开始就有的智慧。并且,一直说“你”,也就是一直说“我”,因为“空旷的屋子里只剩下你和我争吵不休/有收获的人,他们早走了”(《不知道是秋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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