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中飞行

　　从重庆飞大连，要经停青岛。此间飞行中，透过飞机舷舱看到的景致，与我之前所有飞行经历几乎都一样，没有什么差异：一概的蓝天、白云，云层下是没有个性的山峦、河流、道路，临近降落的城市，先是杂乱无章、扁平庸俗的一些田地、房屋，接近城市时是高楼大厦，同样杂乱无章，扁平庸俗，如此而已。

　　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从青岛起飞，飞机没有像在其他地方升空那样，发疯地刻意要冲上万米高空，而是在几千米的高度上就停止了瞎冲，很自如地保持了一种绅士风度，水平向前。我随意看窗外，却随之一喜，我看到了大海——风平浪静的大海、蔚蓝的大海、镜子一样的大海、温柔如少女一样的大海。我这样说大海，是因为从高空往下看，虽然大海依然壮阔，但却波澜不起来，巨浪不起来，更滔天不起来。海面自然有船舶往来，但在无垠的水面，居然只是星星点点，如同我们儿时折的纸船一般，离我们更近、或者块头大的船，也只如跳跃在海面的水鸟……

　　这样的画面从青岛一直向大连延续。当空中小姐通知20分钟后飞机即将降落时，景致有了变化，从左面舷舱望下去，海浪渐渐现出了轮廓，船也慢慢开始变大，月牙形状的大连港湾就在这“渐渐”“慢慢”中扑入我们的视线，如匆忙的人群一样进出港的船，在海面上划出白波，划出白线。此时飞机右侧的人发出了惊叫，我的眼睛随了这惊叫飞出舷舱，立时就被金红灿烂的光波照射得一片迷蒙：夕阳在天空燃烧，霞光在无垠的海面上反射，把大海染成绚丽的彩练，这彩练又是有生命的，波动跳跃，让人联想出凡·高那些色彩炫目的画，心中响起贝多芬热血燃烧的音乐，但又不全是这样的热烈——由于海水的参与，让人又能感受到一种夕阳飘荡在草原上的抒情，心里要哼出施特劳斯圆舞曲的温馨，甚至是惊叹在藏族姑娘水波一样的舞姿中……

　　不过，这样的销魂时分，也就是几十秒，就被飞机掠过。机舱里已换为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妈妈，飞机下降了——”果然，飞机正优雅地掠过海面，掠过船，掠过港湾，掠过码头。让我欣慰的是，那种“销魂”仍然在延续，随着飞机的不断掠过，连环画一样闪现又消失在我们眼中的，是阳光下让人目不暇接的一排排红色屋顶的欧式建筑、鲜花绿草组成的草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