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鲁番有两个关键词,一是“炎热”,一是“葡萄”;有两个传说,一是“鸡蛋能在沙子中煮熟”,一是歌曲“吐鲁番的葡萄熟了”。主题词当然是“坎儿井”,是它将两个关键词和传说撮合到了一块。
吐鲁番的炎热
在动了去吐鲁番的念头后,心里就本能发虚,“赤日炎炎似火烧”的情景“呼”一下就在眼前蹿了出来。然而,到了之后才真正领教,“鸡蛋能在沙子中煮熟”并不是传说。
到吐鲁番市区时是下午两点左右,让我吃惊的是,这简直就是一座空城,街道两旁商场店铺机关大楼都清一色关门闭户,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导游说,因为有两个多小时的时差,现在相当于内地的中午,正是太阳最毒的时候,整个城市都“严重午休”,一直要到下午5点,人们才会出来活动。到饭店一下车,当头一棒就是炽风刮在脸上,好像是被打了火辣辣的一耳光,本能地就想缩回空调车上。司机提醒,千万不要用手摸车窗外的玻璃,那就像是烧红的烙铁,要烙伤人。
然而,更为厉害的还是吐鲁番的火焰山与交河古城遗址。
火焰山是吐鲁番最“火”的“名片”,在夏季仿佛是一块炽热的红铁,最高气温达47.8℃,赤裸在阳光下的地表温度可以达到80℃~90℃。1300年前,唐代诗人岑参路经这里,写下了“火云满山凝未开,飞鸟千里不敢来”的句子。站在火焰山下,天上烘烤,地上烙脚,炽热的气流在火焰山上滚滚蒸腾,你几乎能听到那赭红色的山体发出“噼噼啪啪”燃烧的声音。在火焰山《西游记》拍摄地,有一人造景点,别致地将温度计设计为一根硕大的金箍棒。裸立在炎阳下的“金箍棒”显示——标明温度的红色液体,火焰一样在65℃上跳跃,不要说看得我们舌头伸出来缩不回去,甚至连那“金箍棒”也似乎要被这高温烧化。
交河古城也不含糊。火辣辣的太阳毫不留情地烙在人的身上,才走几步,汗水就迫不及待地从脊梁骨、额头、鼻子、眼睛稀里哗啦地奔流出来,从肠胃到喉咙,都有一股火,由内往外又由外往内横冲直撞,头上的头发、眉毛仿佛也受不了这样的灼热,要逃离我们的身体,去寻找阴凉。而导游居然笑着说,今天运气好,凉快,只有41℃,上个月经常是45℃。在这样的“凉快”中,我们一群20多人,都狗一样长伸出舌头,“呼哧——呼哧——”喘息。最后坚持从这座2300年前用土建造出来的城市中,“观赏”完那层层叠叠,如同迷宫一样的道路、城墙、民居、店铺、寺院、府院遗址后走下来的人,不到十人。回来和我们会合时,他们已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一个十来岁的小儿通红一张脸,头发仿佛要飞起来,双脚直跳,大喊大叫:“妈妈,快点,水!水!热死了!热死了!”
吐鲁番,就是这样向我入肉三分地“解释”了“火洲”,将它的灼热,烙铁一样烙在我的皮肤上。
生命的精灵——坎儿井
亲身经受这样的灼烤,人的所有欲望都浓缩为一个字——“水”。每根汗毛,每个脚指头都在呼唤“水”!或者说,这就是生命置身吐鲁番最文学、最哲学、最痴情的呼唤!
上善乃水!
然而,吐鲁番恰恰就不水,本能拒绝水。吐鲁番有两个中国之最:一是海拔最低;二是最干旱。年降水量只有16毫米,如同娃娃可怜兮兮的小指头,蒸发量却高达3000毫米。据说,一个人要在吐鲁番遇到下雨,就像是买彩票中头奖一样不容易。因此,处于沙漠和戈壁滩上的吐鲁番,说穿了本来就是沙漠和戈壁滩——烈日炎炎,寸草不生。
然而,上帝在关上一扇门的同时,也会打开另一扇窗户。就是在这样的舞台背景下,有一个精灵“受命于危难之际”,“沐浴”炎阳,在生命对水带血的呼喊中,石破天惊般降临,喝令吐鲁番的命运天翻地覆!
这精灵叫“坎儿井”!
坎儿井,早在《史记》中便有记载,称“井渠”。吐鲁番虽然酷热少雨,不过,老天爷也不是一棍子就把人打死。盆地北有博格达山,西有喀拉乌成山,夏季大量融雪和雨水就会渗入戈壁,汇成潜流,一路歌声欢快奔向吐鲁番盆地——海拔最低此时就成了特别的优点。潜藏在地下的水,就像一个谜语,终于有一天,这个谜语被人掀开了“红盖头”。用脑袋来指导自己生存的人,利用盆地山的坡度,巧妙地创造了坎儿井。“坎儿井”的结构由竖井、暗渠、明渠、涝坝(积水潭)四部分组成:在高山雪水潜流处,寻出水源,在一定间隔打一深浅不等的竖井,然后再依地势高下在井底修通暗渠,沟通各井,引水下流。地下渠道的出水口与地面渠道相连接,把地下水引至地面灌溉桑田。吐鲁番土质为沙砾和黏土胶结,质地坚实,正好是建坎儿井的绝妙材料,建成的井壁及暗渠不易坍塌,又因主要建筑在地下,不怕炎热,不惧狂风,不受季节、风沙影响,蒸发量小,可以常年自流灌溉。
我们可以想象那样一种情景,2000多年前的某个夏天,有一群游牧在天山山脉与塔克拉玛干沙漠被称作“姑师族”的人,来到了这块灼热的土地,他们拖着在戈壁滩和沙漠中踯躅了无数日子的疲惫脚步,用绝望而充血的眼睛,四处寻找水的踪迹。幸运的是,他们中的一个居然从火焰山沟谷发现了一块湿润的缝隙,如同是饿虎发现了猎物,一群人发出惊叫,疯狂扑上前,用金属工具,用木棍,甚至就是用手顺着这湿润刨,居然刨出了一个湿润的洞,刨出了水,他们进而发现了这居然是天山来的水源。并且,这水源启示了他们,冰山上的雪水,可以通过地下进入脚下的戈壁滩和沙漠,保证他们能够筑家,能够留在这块土地上开始新的岁月——不再孤苦无助地四处漂流。带着这样的惊喜,他们用刨出的水种树种草,种植瓜果,种植粮食作物,于是沙漠戈壁滩上出现了绿色,出现了炊烟,出现了人的欢声和牛羊叫声……也许,这就是坎儿井的发祥曙光,这就是吐鲁番领取的第一张绿洲“准生证”!
人的智慧就是这样在不可能的自然条件下,在常识以为生命最不可能出现的地方,创造了天地间的奇迹。“红盖头”一掀开,1100多条坎儿井就如同江南春时的烂漫山花开放在吐鲁番,开放在天山脚下47万亩耕地上。5000多公里长的坎儿井畔,“字正腔圆”地响彻着突厥、蒙古、维吾尔、汉、回、哈萨克、俄罗斯、满、壮等20多个民族不同的声音。夕阳西下,晚风轻拂,姑娘们伫立渠边,羞答答地手抚飘逸的秀发,等待心上人的到来……
冰火二重奏
坎儿井绝对是生命的艺术大师!
卓尔不凡地与万里长城、京杭大运河并称中国古代三大工程的坎儿井,是吐鲁番的救世主,是孕育吐鲁番所有生命生根、发芽、性交、歌唱的母体。
不过,有了水,还需要阳光。坎儿井的水于是便邀约阳光,联手在吐鲁番导演出了精彩绝伦的生命大戏。
阳光恰好是吐鲁番的强项。吐鲁番也许什么都缺,但就单单不缺阳光。每天14小时以上的日照,热情慷慨地注入瓜果的躯体,这样的热情慷慨每年又是300天以上,与中国许多地方相比,比如与天府之国四川相比,每天要多出至少8小时的热情慷慨,每年要多出差不多两个季度的热情慷慨。所以吐鲁番的葡萄、哈密瓜、西瓜体内酶的活性特别“猖狂”,它们随心所欲地在阳光下尽情光合作用,由着性情地合成分解糖类,酿造甜蜜。而到了夜间,有10度以上昼夜温差的“呵护”,葡萄、哈密瓜、西瓜体内的养分和能量消耗能够最大限度地减少,白天光合作用产生的糖则像泉水一样贮存起来,葡萄、哈密瓜、西瓜便从不失眠地香甜入梦,一觉睡到第二天,等太阳把它们叫醒,然后又张开嗷嗷待哺的嘴巴,大口大口地吞食阳光。生命能量的入大于出,葡萄、哈密瓜、西瓜当然就愉快地将美丽进行到底——糖分含量更高,口感更甜。串串葡萄晶莹碧透,皮薄肉软,汁多味甜;香瓜个个皮薄、肉细无渣、香甜多汁;西瓜瓤沙汁甜爽口,石榴酸甜开胃,大枣脆甜清香。再加上干旱少雨,病虫霉菌要想染指它们,简直就是白日做梦与痴心妄想。
水,冰川的血液,阳光,太阳的精髓,冰火相交二重奏。当吐鲁番的阳光甚至它的那种炎热,与坎儿井的水结成联盟,同瓜果生死相约时,它就不再丑陋,不再惨无人道,而是一种浪漫、激情、粗犷,一种具有穿透力的“柔情似水”。在我的臆想中,那一串串珍珠一样的葡萄,分明就是阳光在得意扬扬地挤眉弄眼,鲜红的西瓜瓤,就是吐鲁番快乐燃烧的朝霞。吐鲁番就这样在冰凉神奇的水和激情豪放的阳光中,一路甜蜜地走来,风情万种地走来,歌声嘹亮地走来。
我在想坎儿井的水和吐鲁番的阳光这样卖命地投入,竭尽全力地呵护滋养催促生命的生长,其中必然蕴含了一种情愫:感恩。因为是人,发现了它们的能量、才华、精髓!否则,它们要么是“养在深闺人未识”,要么是毫无意义地浪费自己高度火热的情感。这种“感恩”当然会在天地间创作出流芳千古的艺术珍品。在新疆广袤的大地上,随处都有这样的杰作:比如,世界上最好的苹果,不是日本生产的富士苹果,而是天山南麓阿克苏果园的苹果;喀什、和田、巴楚等沙漠绿洲生产的棉花,绝不亚于闻名遐迩的埃及长绒棉……
流淌着甜蜜的葡萄沟
水和阳光浪漫的作品,当然应该是葡萄沟。
在吐鲁番市区东北11公里处火焰山峡谷中,有一南北长约8公里、东西宽约2公里的沟谷,这就是著名的葡萄沟。让中国人耳熟能详的《吐鲁番的葡萄熟了》这支歌,就是从这峡谷中飞出来的——
引来了雪水把它浇灌,
搭起那藤架让阳光照耀,
葡萄根儿扎根在沃土,
长长蔓儿在心头缠绕……
优美的歌声如同清泉一样,让人的心也要化为一串晶莹剔透的葡萄。如果你不是亲身站在葡萄沟的葡萄架下,你绝对不会相信歌声描绘的情景会栩栩如生地出现在火焰山下。就像一边是地狱,一边是天堂一样,与火焰山的烈日炎炎、寸草不生截然不同,倚仗着从天山上融化的纯净雪水,葡萄沟内清流涓涓的坎儿井水渠与潺潺流淌的布依鲁克河两侧,葡萄架遍布,葡萄藤蔓层层叠叠,处处是幽深的葡萄架长廊,形成无数宽阔的天然凉棚,曲径通幽!白杨树、榆树、柳树、槐树,西瓜、甜瓜、桃、杏、苹果、石榴、梨、无花果、核桃等各种花草果树点缀其间,农家村舍错落有致地排列在缓坡上。沿着静幽幽的葡萄沟前行,清冽的风拂面,溪流、渠水、泉滴,使人更生出无边的清幽恬静与清爽惬意,让人恍然是走在江南秀色中……
新疆有一首歌谣,“吐鲁番的葡萄哈密的瓜,库尔勒的香梨人人夸,叶城的石榴顶呱呱。”坎儿井在葡萄沟创造的奇迹,并非只是清凉。清凉只是它顺便制造的副产品,葡萄沟最为灿烂的“风景”是它的甜蜜——进入葡萄沟,就是进入了葡萄的世界。无核白葡萄、红葡萄、马奶子葡萄、喀什哈尔葡萄、日加干葡萄、琐琐葡萄……多得让你无法一一记住它们的名字。无论是哪一种葡萄,都会叫人心头一甜,情不自禁要流出口水。就像是置身四川长宁竹海,青海门源的油菜花海中那种震撼一样,徜徉在葡萄沟,你的震撼是徜徉在一条甜蜜的河中——绿嘟嘟的葡萄串就在你的头顶悬挂,人的眼睛这时是太奢侈了,凝望,仰头,环顾,碰头碰脸,触手可及都是五光十色、翠绿欲滴的葡萄,是梦,是珍珠,是星星,是情人的媚眼。甚至你在走路时一不小心,就会踩着洒落在地上的葡萄影子——葡萄就是身边的世界,身边的世界就是葡萄。她们在这里如同是天国的精灵,舒展翅膀翱翔在蓝天上,张开歌喉歌唱在霞光里,婀娜多姿舞蹈在云端中……
因为有了葡萄的翱翔、歌唱、舞蹈,所以,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就敢理直气壮地用“富庶丰饶之地”(突厥语)、 “水果多的地方”( 维语)为吐鲁番命名。
水一样摇曳的维吾尔风情
其实,葡萄在吐鲁番只是一种生命的象征。由葡萄的翱翔、歌唱、舞蹈如江河流水一样激情泛滥出来的,是一个诗意的浪漫世界。
这样的诗意的浪漫并不是“传说”,而是非常现实,如同葡萄在阳光下绽放出的芬芳。我有幸到一户维吾尔族人家做客。经过一条缀满珍珠般的葡萄长廊,一座小院在绿藤缠绕之中向我们羞羞答答地敞开了院门。当热情的主人在院子中摆出了葡萄哈密瓜西瓜时,一股清凉而香甜的食欲,就像泉水一样从我们的喉咙里喷射出来。更让我们激动的是,葡萄架下洋溢着吐鲁番泥土气息的维吾尔风情歌舞。主人的儿子买买提为我们表演手鼓,手鼓在他手中上下翻飞,鼓声时而激扬如马蹄,时而低沉如牛鸣。随着鼓声,买买提的姐姐阿娜尔罕,妹妹热仙古丽,天仙一样长袖飘逸起舞,曼妙时如天山雪莲,激情时如瑰丽的彩霞,吐气如兰,翩若惊鸿。那种生机勃勃与梦幻一样的舞姿,勾引得我们也情不自禁手舞足蹈,手中的葡萄哈密瓜西瓜也有如得了神性一样,要生出翅膀飞……
让我们也“舞蹈”的,除了那时的“此情此景”外,当然还有阿娜尔罕与热仙古丽的“国色天香”——她们长长的睫毛、宝石一样的眼睛、水灵的身姿,让人想到江南随风摇曳的鲜花,想到云南“花枝乱颤”的孔雀鸟……在她俩勾魂摄魄的舞姿中,我严重地肯定,在中国五十六个民族中,维吾尔姑娘肤色的水灵与白嫩,肯定会进入前三位。因为滋养她们的是西瓜葡萄石榴哈密瓜,想不水灵也不行,想肤色不好也不行。
歌舞是维吾尔人与生俱来的。有了这样的先天身体条件,如果维吾尔人不能歌善舞,就是浪费了上天的恩赐。他们当然有理由能歌善舞。在这样生命几乎不可能出现的地方,他们居然种出了几十种葡萄,种出了让世界为之瞩目的甜蜜,这是一种星星和月亮也要来捧场的胜利与成功!这种来自生命最底层的自豪与狂喜,必须要用能歌善舞来表达。同时,这更是对来自天山,来自坎儿井水的神圣感恩。完全可以这样来诠释,他们的数十种乐器,他们的数十种舞蹈,他们的天边彩霞一样灿烂的服饰,就是他们生命庆典游行时的旗帜,就是他们礼拜天山神水的圣物!这样的关于生命的“宗教”仪式,自然会感天动地,成为美丽动人的传说:据说,古时一个名叫大毛拉·沙依甫·班里赫的维吾尔族乐师在弹奏弹拨尔时,竟有上百只百灵鸟围绕着琴又飞又唱,许多人也被这琴声感动得如痴如醉,有的百灵鸟甚至拼命朝琴杆撞击而香消玉殒……
哦,风姿绰约的坎儿井!
吐鲁番的海拔高度
现实的坎儿井其实很一般,说穿了,就是地下水渠。简朴得如同葡萄架下的泥土。然而,当我穿行于它“疯狂”铺展开来的生命世界中时,那些简朴的甬道、沙泥、渠壁,分明就是宗教圣殿,是艺术殿堂。它需要我们以朝拜的情愫瞻仰领悟。
因为“先天不足”,吐鲁番只能降生在中国海拔最低的地方——低于海平面150多米的盆地。但因为坎儿井的横空出世,因为葡萄,因为阿娜尔罕与热仙古丽的舞蹈和歌声,它就站在了“海拔”很高的高度,以“世界上最甜的地方”的声音,很尊严很自豪地同中国甚至世界上其他海拔很高的地方对话。
坎儿井成就了吐鲁番。
坎儿井赋予吐鲁番的是穿透时空烟云的“高度”,笑傲星月的“高度”。从坎儿井蓬勃旺盛生长出来的吐鲁番,自两汉以来,就是西域和丝绸之路上一个响当当的“名字”。在天山山脉与塔克拉玛干沙漠之间这片7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浩浩荡荡地包含了西域风物的全部经典。沐浴了两千多年风风雨雨依然屹立的高昌、交河故城,历经沧桑风彩的柏孜克里克千佛洞的壁画,藏有千年古尸的阿斯塔那古墓群,结构独特的清代伊斯兰建筑苏公塔,以及距今2400万年前的巨犀化石……这样一些回响着汉乐府、唐诗、宋词音韵的古城、石窟寺、烽燧、 墓葬、岩画多达200余处,仅国家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就有6处,占160多万平方公里的新疆的近一半,居全国第九位;在新疆历史博物馆收藏的丝绸之路西汉到唐代一千多年之间的文物,80%以上都是吐鲁番的杰作。坎儿井就这样在古丝绸之路上点化出了一部旷世恢宏的杰作与永恒的丰碑!
在面对吐鲁番历史丰碑的震撼中,我打开了中国地图,然而地图上的颜色却叫我失望:新疆呈现出的是赭黄色,吐鲁番当然也是。但我不承认,我觉得应该是葡萄色,是无核白葡萄、红葡萄、马奶子葡萄、喀什哈尔葡萄、日加干葡萄、琐琐葡萄芬芳的颜色,是每年14000多吨新鲜葡萄的“波浪”掀起的颜色。这样的颜色是一种特殊的海拔“高度”,是应该在世界上拿大奖的“高度”。比如,有吐鲁番“珍珠”美称的无核白葡萄就绝对领人间风骚:含糖量高达20%以上,超过美国加利福尼亚州的葡萄,居世界之冠。
地图是枯燥的,它当然装不下这样的“高度”,装不下这样的“颜色”,同时也装不下维吾尔姑娘迷人的眼睛,装不下哈萨克少女随风飘逸的裙子,更装不下坎儿井的水!
坎儿井的水是超越地图翱翔的精灵,是云中的浪漫,是阳光的舞蹈,是飞起来的歌——
阿娜尔罕的心儿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