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父亲又从山上回来了，背回了一只公獐，还有拳头那么大的麝香。父亲把麝香割下来，把口子扎上，再拿到火塘里烧红的柴灰里盖上几秒钟，然后拿出来用手指和手掌把烧焦的毛弄干净，再挂到火塘上方的木挂勾上。那上面已经有七八个大小不等的麝香了，父亲说等从内地来的脚夫到了，从他们手里换些茶砖和盐，当然还有火药。父亲要剔肉了，母亲说让阿旺干。父亲说他还从来没有干过。母亲说让阿旺干。父亲摇摇头把手里的刀递给儿子。

　　父亲躺到一旁抽烟去了，他半闭着眼睛回味在山上的一切。

　　阿旺完全是在瞎眼母亲的指导下学会了如何剔肉，母亲说要从后腿开始剔，用刀要靠刮，用刀背的时候比用刃口多，整个剔肉过程中割的时候并不多。

　　父亲对母亲说你过去并没有剔过肉啊，我剔肉时你甚至没问过一句。

　　母亲说我要有你这么笨，就生不出阿旺这样的儿子了。

　　父亲就会得意而惶惶地瞟阿旺一眼，他在阿旺身上脸上找自己的影子，看到什么地方都显得似是而非，最后定论为阿旺的身子最像自己，至少裆里的鸡巴跟自己的一样。

　　父亲用后脑勺对着母亲说你总不是梦里学会的吧。

　　母亲说我学东西是用心学，只有最笨的人才用眼睛学。母亲还不停地说着，父亲却鼾声迭起，嘴角还流出了裹有强烈酒味烟味的口水。阿旺顺手从灶台上拿起抹碗帕擦去已在父亲颈窝处积聚的口内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