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我还住在高原上，一次我专程来成都请艾芜先生为我的一本小说集子写序。

　　老人在书房里接待了我。他说：“这两年，我好言谢绝了许多来找我写序的人。但你集子的序，我是一定要写的。”谈话时，看见书房里除了四壁是书外，连书案和茶几上也堆满了书，就好心问老人平时有没有活动身体的时间，甚至劝老人找几只健身球，不写东西时可在手中转转，我还做出了在手中转健身球的样子。老人笑了：“我有时间活动身体的，我天天下午要上街走走，我还经常到厨房里切菜，实际上切菜也可以活动筋骨。其实，对生活中的许多事情都不必太刻意了。”

　　一个月后，我来成都开会，家住在艾芜先生对门的之光先生告诉我：“艾老把你的序写好了，快去取吧。艾老说你集子中的小说，比有些获奖小说还好。”能得到艾芜先生这样的评价，我当然是高兴的。只是等把序取回来时，才发现艾老没有把对之光先生说的那些话写进序里。不过想起艾芜先生说过的“不必刻意”的话后，我心中又释然了。

　　对于作家来说，为人或是为文都“不必刻意”，如果“刻意鸣高”，就离作家的“真人”远了。

　　1996年9月2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