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女收龙眼,蛮儿拾象牙。
长安千万里,走马送谁家?
——(唐)殷尧藩
蛮儿从象牙身上摘下几颗龙眼,剥开其中一颗,然后说,大人,请从猫眼去看身外的世界,看准了这张敲上门来的鼠脸。那没准是个越女,假扮成具象,抖落一身轻的锦灰堆,欠下一个象外。蛮儿又剥了一颗龙眼,发现躲着个倥偬。哦,万象怀里的龙胎之空,把现世报看得那么空透,十月怀胎,九个月是空的。
而另一颗晒成腊肉的龙眼里,有个托梦的影子,变人刚变了一半被剁去梦的手足,只好变回原形,把天鹅绒革命的小羊爪子 缩回到军火般的龙爪。龙须和鼠眉,一脸的山河还在。也好,大人退位前,从知识考古学找出些龙马碎片,用来盖民宅。刚盖出一大片勾心斗角,转念又要拆迁,又怕动了龙脉。索性把龙子龙孙塞进筒子楼,把小龙女嫁给税务员。但这行吗?欠多少税你也欠不起一个象外,因为暗喻溢出象外,尽是命抵命。况且两岁大的太子党,转喻登了基。
剩下那颗龙眼,蛮儿不敢再剥,他对大人说:瞧,里面有个龙种。龙眼,这颗多汁的心眼,这枚明月当空,拿来安装在转世者的宇宙观上正合适。这时空之旅的轮回之圆,任由发条拧紧。但网民却反着拧,用乡政府拧紧国务院。从山海经到生意经,从沿街报亭到新华社,还有哪一个古代不是顺时针。
那蛮儿,拆开万古一看,读秒的龙虾竟是鲜活的,像一截人造时间,内脏完好无损。 而一个穿越的桥段突然变得哥特,古怪的尖顶屋,像导弹对准太空。潜龙变蛇,变出凄美的青蛇白蛇,在京官脖子上缠绕又缠绕,把地方贪官捆成一捆,往民怨一挂。
蛮儿用红歌嗓子换了副青衣腔,古话今说:大人,飞龙在天,但这些鲜嫩如初的盛唐龙眼,该怎样快递到分销商手上?春秋来信,被点进垃圾邮件。站在龙年岁首的摩天楼顶极目四望,没人能望见古长安。君不见春运火车,进站已是暮秋。京城和边塞,隔了千山万水,马,以人头提着马头在奔跑。快马加鞭,把提速的火车跑断了气,这具斗换星移的快马呵。骑手,并不在意身在何处,也不在意自己是活的,还是一个幽灵。更多的人坐在幽灵火车上,往前开。蛮儿挤在里面,不给大人让座。
2012年1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