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身上的一块胎记
小村的名字
五十三年不曾离开过我
岁月之手再巧
也不能从我的童年记忆中
不疼不痒地
将小村灰突突的形象抹掉
比一粒芝麻还小的村庄
在全国地图上,总是落不下
自己堂堂正正的户口
想一想年迈的爹娘
我就想对着小村的方向磕个头
只有向小村下跪时
才能看清,它脸上的皱纹
比曾经受到过的伤害还深
(选自《诗选刊》2016年第2期)
宁明善写具有人性温度的诗歌,他不是一个只关注形而上与上层建筑的诗人,尽管他站在那个层面,但他向下的姿态很低,低到你可以从他向下的眼神中打捞出他积攒下来的痛彻与最个人的内部的一些东西,低到你仿佛一伸手就能触摸到他结结实实、充满人性气息的一颗关爱之心。他对底层的关注与对现实的忧患使他的诗总是闪现着当下与人性的力量。这是非常奇特的,他有能力把一个寻常的生活场景或细节轻而易举地与重要的社会背景联系在一起。对他而言,个体的就是最真实的,也是最时代的。就像这首《杜甘固》,杜甘固作为诗人的出生地,实际上承载着诗人对源头的体认,他是诗人“乡愁”的精神修辞,是诗人心灵扎根的地方,隐含着诗人强烈的对故乡对父母的深厚情感。可以说杜甘固已经内化到了诗人的血肉之中,仿佛唯有通过对它的反复体认,才能真实有效地承担。此诗没有任何的夸张和粉饰,诗人就以个体的“杜甘固”写出了所有人的“杜甘固”,我们进入诗人的“杜甘固”仿佛进入了自己的“杜甘固”,和它对话,感觉它在自己生命中的跳动与存在,是这首诗最有意义的地方和成功的所在。它写出了诗人自己与别人的“乡愁”相重叠的部分,如此平常,但又如此令人深陷。(宫白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