册子带来了恐怖,黄昏时候,我们排完了剧,和剧团那些人出了民众教育馆,恐怖使我对于家有点不安。街灯亮起来,进院,那些人跟在我们后面。门扇,窗子和每日一样安然的关着。我十分放心,知道家中没有来过什么恶物。
失望了,开门的钥匙由郎华带着,于是大家就坐在窗下的楼梯口。李买的香瓜,大家就吃香瓜。
汪林照样吸着烟,她掀起纱窗帘来向我们这边笑了笑。陈成把一个香瓜高举起来。
“不要。”她摇头,隔着玻璃窗说。
我一点趣味也感不到,一直到他们把公演的事情议论完,我想的事情还没停下来。我愿意他们快快走,我好收拾箱子,好像箱子里面藏着什么使我和郎华犯罪的东西。
那些人走了,郎华从床底把箱子拉出来,洋烛立在地板上,我们开始收拾了。弄了满地纸片,什么犯罪的东西也没有。但不敢自信,怕书页里边夹着骂“满洲国”的或是骂什么的字迹,所以每册书都翻了一遍。一切收拾好,箱子是空空洞洞的了。一张高尔基的照片,也把它烧掉。大火炉烧得烤痛人的面孔。我烧得很快,日本宪兵就要来捉人似的。
当我们坐下来喝茶的时候,当然是十分定心了,十分有把握了。一张吸墨纸我无意的玩弄着,我把腰挺得很直,很大方的样子,我的心像被拉满的弓放了下来一般的松适。我细看红铅笔在吸墨纸上写的字,那字正是犯法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