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谷,四川忠县人。20世纪40年代活跃于文坛的著名乡土抒情诗人和作家。(五札)
一
野谷兄:
得您来信,喜出望外。那年您来成都,我们在王尔碑家小聚,至今记忆犹新。记得那时您说,正在为重庆市总工会编史,大概已经顺利完成任务,现在正该自己拿起笔来,继续写您那清新明快的诗作了!我很惭愧,平反以来,陷身于编辑工作,至今未能解脱;尤以年老力衰,思维迟钝,所以极少写诗,以致负债累累,实在抱歉。然而吾兄盛情邀约,我不敢辞,谨寄小诗一首,请您指正。如尚可用,那就万幸!如不可用,弃之可也,请您绝勿介意。
由于半生坎坷,晚年多病,虽仍奋力工作,心情毕竟难于超脱!近来偶然写几句诗,多半抒写人生苦旅,亟歉振奋,无奈举翅乏力;老伴说我情绪太低沉了,无奈这是我的真实心境。
匆匆写此,迟复为歉,遥遥握手,祝您顺遂!
杜谷
19931016
二
野谷兄:
谢谢您寄给我的《重庆艺苑》,印得很好,编得也好,好诗不少,我常吟读。
一年容易又岁暮,重读您今年一月二十四日甲戌岁暮来信,感慨良多。我们这一代人,大概算是理想主义者吧!为了理想,我们拿起诗的武器,为诗而鼓呼,为诗而奋战;大概也是因为理想主义,我们当中不少人为诗而难受,为诗而坎坷!磨折了青年豪气,虚度了中年岁月。现在天开云散,正好引吭高歌,我们却已经老了!
有人说,诗是属于青年人的,中年该写散文,老人该写历史。诚然,世界文学史上,许多好诗都是诗人在青年时代写的;但是,世界文学史上,还存许多好诗却是诗人在老年时代写的,这也是事实。诗人老了,诗情未必都老。宋代诗人有句云:“梧桐真不甘凋谢,数叶落地犹有声”(大意如此,记不准确)。我读几位老诗友的新作,就有深切的感受。虽然我自己因为种种挫折,特别是一些流言的中伤,心灰意懒,自忖不可能在诗上有什么作为。但每读老朋友的近作,倍感亲切。特别是那些意境悠远,诗味醇厚的好诗,使我鼓舞,使我振奋。因此很想写一写读后心得,表达我对老朋友的钦慕,也可算对自己的一种鞭策,可以使我永远生活在诗中,不致为尘世的污浊而窒息。但我想写的至今没有写出,辜负了朋友们的期望。来年也许能排除杂务,自己写一点东西。
岁暮怀人,不竟想到我们这两条“谷”,我这“杜谷”真是闭塞不通之谷,您那“野谷”才是生趣盎然的谷!值此辞旧迎新之际,预祝您明年获得更好的收成。并祝您新年快乐,全家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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