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寇被官府和白道联手打散,一直过了数年,才冒出一个新人,名叫犟力。犟力的父亲和几个叔叔俱被白道击毙,他一出道便扬言要替父辈们报仇,可是流寇到底人才星稀,怎么也成不了气候。犟力只好单独行动,演变成为独行大盗。他每作案一处,便要留下姓名,赤裸裸地向官府和白道挑战。
官府先是派遣公差揖拿,但数次都是无功而返,于是只好央求白道出面。不过犟力虽然留有姓名,但他为人极其狡诈,他知道白道高手如云,是以并不敢与白道发生正面交锋,而是趁觑而入,白道根本掌握不了他的行踪。
王县令不断接到报案,但又老是结不了案,感到十分恼火。他问慧丰大师:“大师可有良策?”
慧丰大师说:“办法我倒是可以去想,就怕县令有些为难。”
王县令连忙催他快说。慧丰大师说:“你得先把神医春妙手投入大牢,法子再由我慢慢去想。”
王县令大为泄气,甚至连白道其他诸人也对慧丰有所不满。江湖曾有传言,慧丰大师在未出家之前喜欢一个女子,可是那个女子的父亲得了一种怪病,多亏春妙手药到病除,后来她就嫁与春妙手。慧丰大师由此当了和尚,而且佛界对他一向看好,认为极具慧根,大家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还念念不忘那段私仇。
王县令当着众人的面表示反对:“大师,恐怕不妥吧。春妙手不仅在庶民中很有声望,便连江湖黑白两道也对他极为敬重。若是无缘无故拘他,难免会引众人不服。”
慧丰大师说:“那我也实在想不出什么好法子!”
王县令无奈,命人密捕春妙手,还严令参与围剿的白道诸人不得泄露秘密。
但这事很快就传得沸沸扬扬。先是有曾受过春妙手恩惠的江湖朋友前来县衙鸣冤,接着便是黑道有人唆使老百姓跑来县衙静坐闹事。
王县令决定不理,但过了几天,也未见慧丰大师拿出一个万全的法子,便有些坐不住了。问:“大师何时才能想出良策?”
慧丰大师说:“阿弥陀佛,不急。唐僧去西天取经,也得历时多年、经受九九八十一难。消灭犟力,岂能毫不费力?”
王县令说:“若再不放人,这些人就要上访。到时只怕连我这顶乌纱帽也未必能够保住。”
慧丰大师说:“且看看吧。”
又过了几天,这晚遇有劫狱,幸亏慧丰大师事先让人严加看守,对方也才未能得逞。王县令再次忍不住了:“咱们凭什么抓人?总得有理由吧,这次劫狱幸亏没有发生伤亡事件,否则没准会为黑道所利用。”
慧丰大师说:“春妙手难道在医治中就没有失过手么?”
王县令也就不言语了,他不知道春妙手是否有过误诊,但却知道绝对没有患者上告,而这些事正所谓“民不告,官不究”。不过他更知道若是就此放走春妙手,只怕慧丰大师当真就不会想出什么好法子来。
时间很快过了一个月,县衙外面闹得愈凶,甚至有人将患者抬来,要官府治好他们的病。慧丰大师见王县令一筹莫展的样子,说:“不如放了他吧。”
王县令就等他这句话。当下也不问原因,便吩咐放人。
经此一月,春妙手家里病人云集,一直忙到深夜。等众人消褪,这时有条人影悄悄溜进他的坐诊室。
春妙手伸手搭脉,半晌皱眉说:“功力淤于丹田,未能周身串通,这一月又未作调节,很是危险。”
春妙手沉吟良久,始一字一顿填开药方,还在剂量上反复修改。最后终于下定决心,起身配药。这时伏在屋顶的众高手一跃而下。患者大惊,忙向门外逃逸,但门外已悄无声息地站着数十人。患者只得退回室内,欲拿春妙手当人质。
但一个光头挡住了他,正是慧丰大师。
慧丰大师说:“你突然练成绝世武功,我就猜想你是在走旁门左道。这玩意儿有效,但也很危险。若不让高明的大夫调理经穴,断难长久。经此一月,阁下的邪气更盛吧?”
不用说,患者正是犟力。他武功再高,也不敌众多高手,只好缚手就擒。
春妙手抚胸说:“好玄。”
慧丰大师说:“医者对患者的确不应差别对待,但这人是大盗,你应该因人制宜。若没你的调理,他哪能练成绝世武功?不过好就好在——你夺了我的心上人,我也让你白受了一个月的牢狱之灾,咱俩总算扯平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