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的教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找我分析案情。我在推了15次后,终于拗不过,把他这个案子列入了议事日程。
教授黑着眼眶来了。看样子,这些天,他也饱受煎熬。看来,未把我的劝告当回事。
富教授抹了汗,喘着气说:是这样的,我妻子38岁了。
富教授看看我,顿了顿说,那晚,妻子的生日,她洗了澡出来,在镜子前换衣服时,忽然感叹,体形变了,去年的衣服穿不上了,青春的尾巴就要从手中溜走了。
富教授抹了一把汗,端起茶杯,呷了口茶。欲言又止,有些慌乱。再次捧起杯子,猛地喝了一口,小声地吐出话来:
那时刻,我正在摆弄手提电脑,当天新买的,商家还送了一个高清晰度的摄像头。听妻子那样说,我就悄悄把摄像头对准她拍了。她发现后,就干脆把衣服全脱了,说要拍点珍贵的资料,留作将来彻底变成黄脸婆时有得看。
老婆这样说,也就勾起了我对年轻的珍视。有人说30岁的男人是“奔腾”,40岁的男人是“微软”,50岁的男人是“联想”,没准再过两年,我就只能联想了,不如把眼下的激情拍下来,留个纪念也好。于是,我们放起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就在镜头前“那个”了。身子一软,就困,灯一拉,就睡。第二天早上醒来,我们傻眼了,手提电脑连同摄像头被偷走了。我们一下就急了,电脑里还没设置任何密码。现在,很担心我们那段自拍视频被人传到网上去,流传开来可不得了呀。
“应该报案。”我同情地说。
“早报了,可一直没有任何进展。在警察那里,我没敢完全说实话,只说电脑里有重要教学资料。警察说,这是个小案子,只要有进展,随时通知我们。我想,他们可能不大重视。因此,想请你帮我督促一下,看有没有办法把电脑找回来。”
“现在发现网上有这段视频吗?”
“不知道,我在几个大网站上找了一下,目前还没发现。”
“这种录相怎么可能在大网站上出现呢?要是真上了网,起初也只是在不起眼的网上论坛和黄色网站上慢慢传播。”我解释道。
“那你在网上帮我查一查,看上去了没有。”
“明天吧!”
“就今晚行不?我心里很慌。”富教授满头大汗。
“你在家里查如果不大方便,就上我家去吧。”还没等我回话,富教授又急着补充。
“老实说,我对黄色网站也没多少研究,这得找个懂行的来。这样吧,我让公安局网监支队派个人来,他们在这方面比我们知道得多。”我觉得教授真是病急乱投医。
“不能让他们监控!”教授斩钉截铁。
“为什么?”
“不能让他们警方知道真相,这事传开了不得了!”教授不容置疑。
“不用担心,一般来说,他们有职业道德,况且,也有纪律约束,不可能随便泄露当事人的隐私。”我说。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呀!而且,我已经向他们报案说是丢了重要教学资料。要是他们知道我其实是要找回这样的录相,哪还会花心思破案呀。”
“好吧,我试试。”我不得不接受这个任务。
我在电脑上操作起来。
“你老婆还好吧?”我一边搜索,一边问。
“出事以后,她请了假,整晚泡吧,白天睡觉。尽管这样,还是严重失眠。”教授有气无力。
我在几个搜索引擎上搜索了一阵,没有发现出格的东西。
网上变得这么干净了?我有些疑惑,仔细一想,可能是自己的方法不对,这两年太忙,网上冲浪的时间少,可能已经不入流了。
我走进卫生间,悄悄给网监支队一个朋友打电话请教。
“怎么,你这老处男也想男女之事了?”他一听就笑了。
“我只是想写一篇关于黄色网站的新闻调查,可是很久没研究这东西,现在竟成了老虎吃天无从下口了。”
“好吧,教你几招。可别把我卖了,你查到的那些东西可能很多是境外的,我们也奈何不了,别在报纸上骂我们监管不力啊!”
学的几招立竿见影,我在一个搜索引擎上输入几个关键词,冒出来的网站和论坛数不胜数,很容易就找到了偷窥和自拍网站,什么“偷窥乐园”、“自拍俱乐部”,不胜枚举,而这些网站又链接着很多同类网站。
这些偷窥自拍网站,大多数都是收费的,要有密码才能看到货真价实的内容,但即使供游客免费观赏的内容也足以让人面红耳赤。我随便打开一个网站,点击了两段所谓“极度偷窥”栏目的视频,没想到第一段竟是一个光屁股女人正在蹲位上拉大便,第二段是个丑陋的胖女人跟一个猥琐的男人在宾馆做爱。只看完这两幕,我心里的原子弹就爆炸了,翻江倒海。
但我还是若无其事地问教授:从美学上讲,这些场景有没有吸引力呢?
教授没有作声。我转过头来,他的胸部在急剧地起伏。
“你没心脏病吧?”我有些担心。
“当然。”教授喘着气说。
教授或许在想,他跟夫人做爱的镜头被人作为一件了不起的作品欣赏的情形。
这猜测是对的。教授果然就说,“一定不能让我们这样出丑!你一定要想办法!”
其实,网页上一跳出这么多链接,我就觉得要找到教授夫妇的录相如大海捞针,想打退堂鼓,但看到教授那执着劲,我又于心不忍。
这一同情,就没完没了,他缠着我一个一个在那些网站里搜索。直到东方吐白,还有数不清的网站没过目。
教授累得瘫倒在沙发上。
“教授,就是愚公移山,也查不完这些网站呀,还是别折腾了,就算这些网上有你的视频,可认得你的人恐怕也看不到嘛!”我劝他。
“不行,要消灭这段视频。不然,传播范围会扩大,慢慢地,大家就看到了!”教授执着地说。
“不可能消灭。”话到嘴边,我又咽了回去,因为,不能不给脆弱的教授留一点希望。
教授走的时候,我对他进行了培训,他也能顺利打开那些网站了,但他仍固执地要我跟他分工,每晚各自跟踪部分网站。
教授要求这事千万别报道,哪怕是化名报道也不行,一是他妻子太敏感,承受不了,二是报道了,被公安知道了内情,会破坏他们为这种事破案的热情。
我同意了教授的请求,没有写稿,不为别的,只为了他那精神崩溃的妻子。其实,可以从盗窃案的角度报道。但这样,也构成对教授妻子的刺激,所以,我还是妥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