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孝文跟着刘馆长来到银河歌舞厅的门口,只见两个保安正拉着一个光膀子男人要打。刘馆长一晃便走到了前面,大声地吼道:“都给我放开手!”
两个保安已经放手了,那癞皮还想抓住保安要继续打架。刘馆长又一次吼道:“你再打就把你送派出所!”
癞皮一听要送派出所,这才停止了拉扯。刘馆长压低了声音说道:“有啥子理由就说嘛,为啥子要在歌舞厅里打架?”
癞皮大声地质问刘馆长:“我买票跳舞把哪个遭惹了?兴这样对待顾客?刘馆长,我可是文化馆银河歌舞厅的上帝,你们兴用这种态度对待你们的上帝顾客嗦?”
刘馆长一时被这癞皮问得词穷,便问保安。“你们说,咋引起的纠纷?”
一个保安向刘馆长介绍情况,又被光膀子癞皮打断了。他质问道:“刘馆长,你说我进歌舞厅有没得权力请人跳舞?”
“有”。刘馆长肯定地说,“既然进了歌舞厅当然是为了跳舞嘛!”
“怎么样?”癞皮得理不饶人,洋洋得意地说道:“大官好见,狗腿子难打整!”
刘馆长又接着说道:“进舞厅固然是为了跳舞,但也要文明娱乐。你请人家跳舞总得要别人同意嘛,哪能强迫?”
“我不管,进了舞场老子就有权力跟她跳一盘舞!”
刘馆长说:“你这是流氓行为!”癞皮又朝刘馆长扑了过来。
癞皮正要出手时,站在刘馆长身后的许孝文忽然喊道:“你是许孝西哥哥吗?”
癞皮愣住了,像被武功高强的人点了穴。他怔了怔,问:”你是哪个?”
许孝文从阴暗中走到亮光下,取下眼镜来对癞皮说道:“孝西哥,我是孝文呀!”
“孝文。”当看见站在跟前的年轻人的确是他的堂兄弟许孝文,上前一把抓住兄弟说:“哎呀,你当真是我的兄弟许孝文呀,你是啥时来县城的?”
许孝文说:“我已经调到县文化馆了”。
许孝西惊喜道:“你已经调到文化馆了?我晓得你会调进城来的,只是不晓得来得这么快。”忽然,许孝西嘴里又溢出一串“哈哈”的笑声来。许孝西很自得地对刘馆长和两个保安说:“如何,你们还以为我许某人是坏人不是?我兄弟许孝文,他是诗人作家,作家就是写书的。他都调到文化馆来工作了,你们还想在我面前冒杂音吗?”
这一戏剧性变化把在场所有的人都弄得哑口无言了。许孝文更是感到无地自容,恨不得钻进地下去。他今天可是刚到文化馆报到呀!他以后如何能在众人面前抬得起头,咋刚来就给人留下这种糟糕的印象!
刘馆长先愣了一下便转过身来问许孝文:“他真是你的哥哥吗?”
许孝文艰难地回答说:“是,是我伯伯的儿子名叫许孝西”。
许孝西大声武气地说:“刘馆长,这认兄弟也敢来打冒诈嗦?安逸!”
刘馆长回过头来对许孝西不客气地训斥说:“你既然晓得兄弟在文化馆工作,还来我们文化馆的歌舞厅里骚扰?”
“刘馆长,今天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认不得自家人?”许孝西觉得今天也做得太过分了。如其不摆平今晚的事,孝文兄弟将来可要在这里上班呀!想到这里,许孝西眨了眨眼睛,又开始拍他那光光的胸口对刘馆长说:“刘馆长,今晚实在对不起了,我多喝了两杯,给你馆长大人惹祸了。二天我来帮你们维持治安,将功补过如何?我兄弟在你这儿上班呀!”
许孝文心想,别看孝西哥小学也没毕业,说起话来竟是这样有条有理。刘馆长见事已至此,便对两个保安和所有看闹热的人喊道:“走吧,走吧,你们都回去跳舞”。
人们原以为今晚有好戏看,没想到这家伙还有一个当作家的兄弟。既然这癞皮认了亲,把戏也没看头了,还不如回到舞厅里去跳几曲舞哩。刚才闹哄哄的大门口随后就清静了。刘馆长才对许孝文说:“许老师,你就陪你哥哥好好谈谈吧!”
许孝西不禁又敞开嗓门说:“刘馆长,我向毛主席他老人家保证,再也……”
许孝文也连忙说道:“刘馆长你先进去吧,我马上就进来”。
“好吧。”刘馆长便朝里面走去了。
许孝文正要问孝西哥,咋会在城里?是来县城办事夜晚也该回去,咋有时间到这银河歌舞厅来跳舞咧?他正要开口,许孝西却先问道:“孝文,你调来文化馆工作咋不打声招呼?你看,我今晚里外都不是人,给你丢脸面了,我真对不起你。”
“孝西哥,以前的事就别提啦,我正要问你,你是……”
许孝西又打断兄弟孝文的话头,说:“你莫问我了。我还没看见你住在啥子地方。”许孝文觉得孝西哥说的也是,便带着孝西往他的住屋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