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隆冬时节,雪纷纷扬扬的飘着,母亲站在雪地里,看到我和女儿,她急忙走过来,递给女儿饭盒,还要嘱咐几句“要紧话”,才心满意足的回家。我不止一次的劝母亲,这样简单的事情,我能够办好的,可母亲总是怕我忘记,怕耽误孙女的早饭,总是日复一日的坚持到底,不管在酷暑,还是在严冬,从没懈怠过。我曾私下里给女儿说:奶奶老了,别让奶奶送了,我们完全可以自己带的。女儿说:那是奶奶的工作,就象爸爸每天要上班一样。听到女儿这样说,我心中涌起丝丝酸楚,为少不更事的女儿,为母亲的拳拳爱心。
母亲没有所谓的“工作“,但母亲却把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当作工作,家务琐事,田间农活,没有一件能难倒母亲的。为了让孩子们有出息,为了让孩子们有工作,母亲用她柔弱的肩膀,扛起了这个家庭的重担。当我们还在梦乡里的时候,母亲已经把全家一天的用水挑完,满满一缸水,需要到一公里之外的地方来回挑两三次。特别在冬天,母亲总是搓着手在地上来回走着,那时母亲已经冻的不知所措。我们抢着给母亲暖手,母亲怕凉着我们,总是拒绝,并督促我们赶快起床。我们在十里之外的中学读书,午饭是自己带的,母亲为了让我们吃的好一些,总是给我们变着花样做,熬油点灯一直到深夜。从自己嘴里省下的煮鸡蛋,用自己双手做的馒头,香味扑鼻的油饼,散发着泥土气息的煮洋芋,每一样简单的食品,无不浸透着母亲点点心血,无不使我们想起煤油灯下那孤独而执着的身影。有时,母亲也会偷偷的给我们一些零用钱,让我们中午到饭馆去吃饭,对我们来说,那简直就是一种奢侈。母亲就是这样,用自己瘦弱的身躯,超载着这个家所有的梦想;用自己粗糙的双手,描绘着这个家的美好未来。从不在我们跟前叫苦,从不在我们跟前喊累,从不让我们帮她干自己的工作,而是用她的勤劳和坚韧教给我们做人,输送给我们努力学习的动力和勇气。
“楼上楼下,电灯电话”是经过那个时代的人们对生活的渴望与憧憬,母亲在步入晚年生活的时候实现了这个愿望。但在钢筋和水泥的丛林里,缺少了乡下生活的那种自由和安逸,缺少了父老乡亲们的朴素的情谊,母亲也有诸多的不习惯和寂寞。对农村生活总是念念不忘。记得我们当初接母亲的时候,母亲舍不得那个倾注了无数心血的老院子,舍不得那个锈迹斑斑的铁锨,舍不得那个磨的发亮的扁担,那种眷恋和牵挂,只能以默默的流泪作罢。如今,每次闲聊的时候,总是给我提起一些逐步淡出记忆的名字,总是给我说起一些陈年旧事,我知道母亲需要一个听众,所以总能耐着性子听母亲说话,这也成了我生活一项内容。
把爱全给了我们,把世界全给了我们,为我们“工作”了一辈子的母亲,突然闲下来,那种怅然若失,总是叫人心痛。但母亲选择了为孙女送饭盒的“工作”,我也很自私的接受了,虽然我知道这份“工作”不会长久,但我期望母亲长久的站立在我们走过的路旁,因为看到母亲,就多了一份踏实,同时也多了一份生活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