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巴花咖啡厅的这个钢琴美女变成我的女朋友,在正常情况下难度是很大的,一来,我没有海拔优势。据我目测,她的身高在1.76米左右,除去高跟鞋,跟我一样高。二来,本人现在没有正当职业。
有一次,她中场休息时,坐在我的邻桌,我一直想去搭讪,却无正当理由,很怕她把我当成流氓喝退。猛然,想起了,以记者身份去采访她,借此认识,可是,身边又没有摄像机配合。
下半场结束了,她从我身边走过,无意间撞上了我的目光,斜视了我一眼,走了。
我坐在沙发上,发了十分钟呆,才闷闷不乐地下楼,居然看见她还没走,站在门边跟一个小伙子聊天。
我装模作样的站在路边招出租车。还好,出租车总不来,让我得以近距离地跟她站了一会儿。我坚信,下楼时,她是看到了我的,并且,坚信,这会儿,她时不时仍在看我。
但是,我心里无比自卑,因为,穿着高跟鞋的她,明显比我高出一大截。
一辆出租车讨厌地驶到我身边,死皮赖脸地候我上车。
我跨进车子,回头看见,钢琴美女正穿过人行横道扬长而去。
我心里那份无助,那份落寞呀!
回到家,整晚睡不着。我想,跟她应该是有故事的,作为一个奔四的老男人,我再也不能坐失良机了。
当晚一点二十三分,我终于忍不住,给电视台都市舞台栏目组的制片人于刚打了电话,让他安排一台摄像机晚上配合我对一个女钢琴师进行采访。于刚除骂了一句“神经病”,对我深夜扰民予以回报外,还表示,全面配合我的行动,并且,绝不泄露我已被电视台除名之事。于刚也是招聘人员,自然是拥护我的,毕竟,我是他们心目中的英雄,为了维权,我在电视台轰然倒下,却为他们创造了光辉灿烂的未来。
一夜没睡着,凌晨5点就起床准备采访提纲。其实,这真是一个笑话,过去,就是采访市委书记,我都没这么早起来准备过。
上午9点,我给巴花咖啡厅打电话,一个声音很甜的美女接的。我说,俺乃市电视台著名编辑乐居安,要前来采访钢琴师。本以为,她一听我的名字就如雷贯耳,不料,她却连续让我重复了三次:喂,你叫什么?什么安?看来,她们这种夜猫子是极少看电视的,即使看,可能也很少关注本地电视节目。因此,她这一问,一下就把我的自信心打掉了大半。不过,为了拿下属于我的,就是刀山,我也敢上,就是火海,俺也敢下!
待那美女听清我的名字和意图后,却并没有立即答应,而是,说要请示一下文店长。我说,那就让我亲自跟店长说吧。美女支支吾吾半天,最终还是把店长的手机号码告诉了我。
我立即给店长打电话,不料,怎么也打不通,这家伙,可能夜生活过度,这阵还在补瞌睡吧!娘的,真是资产阶级的腐朽生活方式。虽然不满,但我还得坚持拨下去。又拨了二三十次,就是上午10点过了,还是不通。于是,我再次打电话到咖啡厅确认,对方说,没错,就是这个号,打不通就下午再打吧!
娘的,我心里的兔子蹦得这么厉害,能等到下午?于是,我继续作业。快十一点时,终于拨通了文店长的手机,不料,当我讲明将前往采访后,他却说,你找错人了!
我举着手机发呆。难道,我打错了号码?细想,这可能性是非常小的,多半他把我当成了电视台那种拉广告的业务员了。现在,媒体竞争激烈,稍微有点规模的企业,一天都会遇到不少前来拉赞助的。于是,我想,干脆再拨一次,他一接电话,我立即表明是为他们的钢琴师作个人物专访,免费的。不料,电话响了两声,就被他挂掉了,接都不接。
如果,那个钢琴美女不是十年来我遇到的首个符合我口味的番茄,我可能就此偃旗息鼓了。可是,这个对我来说,毕竟是可遇不可求的,我坚信,错过了这个,今生,我的生命里将不会再有番茄。
于是,我想,倘若无法跟店长沟通,我今晚就硬撞,到咖啡厅里去给番茄一个突然袭击,虽然,后果难以预料,但接上火却是没问题的。
但我还是有些不甘心,于是,又给店长发了一条短信。
一直没有回音,为了防止晚上硬撞擦出火花,我叫于刚晚上把那个能言会道的美女主播张玫带来。通常情况下,温柔的美女总是最好的润滑剂,更别说美女主播了。平时,像文店长这些粗鲁的商人,见还见不着呢。
刚跟于刚说好,文店长却给我打电话来了。他说,采访钢琴师得经过对方同意,并且,问我这次采访是否给对方付费。我说,这种情况,本电视台还没有付费采访的先例。
他迟疑了一下说,那好吧,征求一下她的意见再说。
十多分钟后,文店长再次打电话来说,那美女钢琴师姓徐,并把她的手机号码告诉了我,让我自己跟她谈。
得到她的电话,我心里一阵狂跳,灌下半瓶凉水,镇定了一下,才拨她的手机。
我的天哩,终于跟这个天仙妹妹发生瓜葛了。
“请问你是巴花咖啡厅的小徐吧?”尽管一再控制,但我的声音还是有一丝颤抖,内心的兔子狂跳不已。
“是啊,请问你哪位?”美女的声音很细很柔。
“我是电视台的乐居安,想今晚来采访你,给你做个人物专访。”
“刚才文店长跟我讲过,知道了。”
美女的回答模棱两可,是不是怀疑我醉翁之意不在酒呢?是不是报社的记者也这么干过,让她早就明白色狼记者的罪恶意图,眼下,自然就把我打入另册了呢?对话到这种程度,我高度警觉起来,必须讲技巧,否则,这次采访可能被拒,毕竟,对于她这样的超级美女来说,是否报道,并不重要,倒是怕引来过多骚扰不胜其烦。
于是,我说,你晚上几点上班啊,我好安排。
我没有让她来回答愿不愿意接受采访,而直接先入为主开始安排。
我8点去咖啡厅上班,她说。
从中学到大学,我一直宣称,我追美女,最多持续一个小时,不干就拉倒。这样狂妄,一则因为,本人也长得不赖,而且,能够舞文弄墨,读高二时,就公开出版过散文集,自视清高。二则,我本来做事就缺乏耐心,不可能打持久战。可是,现在,我发现,这个美女,绝不可能是一小时就能缴械投降的,怕是要用一辈子的时间去追吧。哎,一辈子,就一辈子吧,谁叫她是我今生今世唯一的番茄呢?
我跟于刚约好晚上七点半在咖啡厅楼下会合,可是,直到七点四十五,他还没来。打电话过去,他却说,正在饭局上喝酒,马上就过来。过了五分钟,他还没来,我又打电话催,他说,快了,可是,八点,他还没来。这次,我拨电话过去,就骂人了:妈的,人走茶凉是不是,使唤不动了?
“大哥,你别火呀,台里下午临时安排的一个应酬,我这就过来!”
我气得不行,急急忙忙上楼去,心想,就是没有摄像机,我也得先上去跟美女打个招呼,第一次约会,男的哪能迟到?
一上楼,看见钢琴美女坐在靠门的沙发上。今晚,穿得比较随便,并非我经常看见的浅兰色百褶长裙。
“你好,小徐!”我走到她身边轻轻叫了一声。
“来啦,先坐会儿吧,我得开始弹琴了。”
美女莞尔一笑,袅袅娜娜地走到三角钢琴跟前坐下,葱根般的手指在琴键上跳起舞来,《肖邦降E大调夜曲》倾泄而出,似柔软纯净的水,在夜空下轻轻荡漾,把我融化在沙发上。
9点钟,美女中场休息。可是,这时候,于刚和美女主播张玫还没来,我只得赤膊上阵开始对美女进行采访了。
“平时喜欢些什么活动?”其实,这个问题问得很不确切,对于活动来说,概念太宽泛,但是,这时候,我口舌笨拙,脑袋僵硬,一开始想好的那些点子,现在都无影无踪了。
“打台球。”美女这个回答真让我意外,在我的印象中,台球馆,在这座城市是男人们爱去的场所。
“还有呢?”
“下象棋。”这仍然让我意外,在我的印象中,象棋的仍是男人多一点。
我心里相当奇怪,从外表上看,这钢琴美女挺淑女的,可是,她怎么老是喜欢男人们喜好的项目呢?
“这两项,我也暴喜欢!”
暴喜欢是我们这里的土话,就是很喜欢的意思,我用这样的语气,是为了尽量让对话的气氛显得随和。
“你也喜欢?”美女的反问一语中的,其实,这两项都是我的弱项,本人从来不喜欢。但是,眼下,必须佯装跟美女有着共同爱好。
“哪阵我们来比试一下!”我鼓足勇气发出邀请。
“真的?”美女的回答,离我心中想要的总是差点儿火候,说实在的,这时候,我希望她的回答是“好啊!”、“太好了!”,这样能透出些兴奋,至少,也该回答一个“可以”,给我吃一颗定心丸。
“你爱打麻将吗?”
“讨厌麻将!”
这个回答简直是说到我的心坎上了,本人不仅讨厌麻将,而且痛恨麻将,每当三朋四友聚会的时候,如今,总是坐在一起搓麻将,以致于认认真真聊会儿天,交流一下思想感情的机会都没有,没想到,美女跟我一样的。我一下觉得找到了知音。有人说,一个男的一眼看中一个女的,很可能,是他的基因决定的,而人的性格,实际上,也会在表情上有所流露的。所以,一见倾心,还是有科学道理的。
“如果不介意,能告诉我,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吗?”
“我去年7月才研究生毕业,在大学教钢琴课。”
“是说气质不俗,原来是在高等学府里混呀!”
“这并不是我觉得自豪的事。”
“那什么是你自豪的事呢?”
“一定要说吗?”
“一定!呵呵。”其实,说出这几个字,我自己都觉得挺混帐的,现在,我有什么理由强迫人家回答问题呀。
不过,美女并不介意,稍微抿了一下嘴道:其实,我觉得,最自豪的是,今年5.12地震后,我不到一周就开了一场钢琴独奏音乐会,给灾区募捐,募集到的钱还不少!
“那天的演出是不是特别让你激动?”
“整台晚会,我都在哭,边弹边哭。”
“我能想象那种气氛。”
“其实,我不是因为感动,而是,控制不住自己,因为,我也来自灾区。”
“老家在灾区?”
“爸妈在绵阳辖区内一大型企业。”
“家里,有人出事吗?”我有点犹豫,但还是忍不住,提出了这个问题。
“当然有啊!”美女说到这,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眼里泪花闪动。
我感到不知所措,心里暗暗责怪自己提问没有经过大脑。一时,气氛有点尴尬。好在,于刚提着摄像机,满脸通红,喷着酒气,带着美女主播张玫赶来了,把我们从刚才那压抑中解脱出来。其实,就采访而言,现在,于刚和美女主播已经显得多余了。不过,也好,至少间接证实了我可信的身份和正当之目的。
我向美女要QQ号,理由是,写稿子时,不清楚的地方,好问她,并且,以后,电视台搞活动什么的,可以邀她参加。
美女很慷慨地把QQ号告诉了我。
我暗自窃喜,有了QQ号,这事就好办多了,要知道,在QQ上说点笑话,有事没事打个招呼,套点近乎都是很方便的,绝不会像打电话那么拘束。
美女站起来,去弹下半场。于刚和美女主播跟着去录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