蜇伏窗外一

书名:墓中来患 作者:吴哲夫 字数:187234 更新时间:2019-09-10

  一夜正常,我和唐一碗都没有叫春。

  可是,早上,肚子却狂风暴雨地叫起春来。我感到山洪就要爆发,忙冲向卫生间。

  可是,最大的卫生间已被唐一碗霸占了。我跑到跟前,还没擂门,他就条件反射地发表安民告示了:工程进行中,请稍候!

  我又冲向隔壁卫生间,一推,里面闩着,有人!

  山雨欲来风满楼,我感到狂风暴雨就要把我摧毁,再也顾不了这么多了,拼命摇门。

  里面无人应声。

  于是,我又用脚踢,继而扑到门上哭求: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

  门猛地开了,我没站稳,一下子扑到盥洗台上,模糊间感到旁边贴墙立着一个五颜六色的人。

  这幢楼里住了十多个员工,却从没出现过这种五颜六色的人。

  真是奇怪!

  虽然十万火急,我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彩色人”。

  不看不要紧,一看,吓得浑身瘫软。

  我的妈呀,“彩色人”竟是一个超级美女。

  不是黑美女,而是我中华美女!

  美女面无表情的出去了。

  我掩上门,坐在马桶上,边刮着风下着雨,边想,美女从何而来,向何而去?

  天上掉下个林妹妹的事,当即在公司爆炸了。

  这些天没精打彩的人全都铆足了劲。

  中午,食堂成了会议室,光棍们都眼巴巴地等着美女精彩亮相。

  可是,一等不来,二等不来,三等还是不来。以往,光棍们吃饭不到二十分钟,草草了事。今天,全成了一粒米一粒米的品尝。

  更奇怪的是,桌上那筐大蒜,今天没有一个人去取,以往,大家总是一餐少不了吃一两个大蒜。因为,安哥拉卫生条件差,弄不好要得虐疾拉肚子,而大蒜佐餐是一种有效的防治手段。

  可是,今天大家都冒着得虐疾的风险,将大蒜拒之嘴外。为的是,怕吃了大蒜口臭,影响形象。要知道,吃了大蒜,再怎么漱口都不可能立竿见影地去掉蒜味。这正是大蒜战斗力强的具体表现。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还没有人愿意离去。

  我扫视了一遍四周饿狼们的眼神,站起来准备离开。

  唐一碗过来凑近我耳朵说,“我刚刚得到最新消息,美人在寝室里睡觉,倒时差呢!”

  安哥拉的时间比北京时间晚7个小时,从国内飞过来,按北京时间是晚上,该睡觉,可是,这边是白天,又该上班。这种颠倒的作息,至少要一两天才能倒过来。一年前,我到安哥拉来时,接连一周都是头昏脑胀的。

  “她来这两天了,一直都在三楼睡觉!”

  “天啊,这楼里金屋藏娇这么久了我们都不知道!幸亏三楼没厕所,要是有厕所,她还不会这么快就亮相呢!”

  “知道了又怎样,还能下手不成?”

  “怎么不能,机会均等!说不定,还能下口呢!”

  “可别蛮干啊,我估计她有可能是老大许国昌的二奶哦!”

  “是吗?她过来做什么工作?”

  “翻译,贴身翻译。听说,她是汉语、英语、葡语三语翻译。”

  “我看两眼总可以吧!”

  唐一碗,在我耳朵里灌下这些0摄氏度以下的话,灭掉了我对着美女燃起的熊熊大火后,又挨个去给四周围的饿狼们灭火。

  看见他灭火的规模如此之大,我已完全认定这是唐一碗打出的烟雾弹,让所有的人自动弃权,然后,独自吞下猎物。

  不过,唐一碗,你别高兴得太早,既然她是翻译,就该分到外联部,归我管辖啊!再怎么着,都该我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不过,也不能贸然下手,万一这美女真是老大许国昌的二奶呢?

  可是,美女终究不是许国昌的二奶,而是许国昌老婆隔了一房的表妹,这次是过来实习的。现在并没确定实习结束是否留在安哥拉。这是我跟许国昌去罗安达市政府办事,趁途中许国昌上厕所时,向司机打听到的。我当即嘱咐他不要再向第二人道破天机。

  可是,饿狼们全然不顾美女是不是他许老大的,每天在食堂里仍伸长了脖子望着她的光临。可是美女并不体贴民心,她只到食堂来过一次,并且是在饿狼们大都退席才来吃饭的,后来便让食堂师傅送餐到寝室了。可能她的确受不了那些能熔化钢铁的目光。

  不过,许国昌倒是由此受到了启发,已经认识到,美女一来,小伙子们明显有了战斗力,做事总是竭尽所能地炫耀自己的本事。更可贵的是,暂时没有人吆喝着要走了。一个美女对公司的稳定竟作出了这么神奇的贡献。这么大个老总当然知道,战斗力的源泉在哪里,便在各种公开场合表示,公司今后要大规模地引进美女,彻底解决性别比例失调的问题。

  但是,许国昌的表态总是得到他应得的抱怨:你怎么现在才醒悟呀?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天理都不知道吗?

  许国昌并不动怒,满面笑容,慢吞吞地道:以前是没条件嘛。美女们来了对付不了虐疾嘛,吃不消嘛。通过我们在安哥拉这两年的开拓,现在,引进美女的时机已经成熟了嘛!

  话虽这样说,但大家心里都明白,大规模引进美女那是猴年马月的事,毕竟,眼下公司面临着重大危机。眼下,许老大引来这一个美女就是为了粉饰太平,安抚人心。至于引进大批美女,那是顾不上的。

  我本以为,美女会分到我外联部。可是,最终却分到了唐一碗所在的办公室,也不知唐一碗用了什么招术,让许老大着了魔。

  不过,魔高一迟,道高一丈。当晚,我在宿舍走廊里苦等三个小时,美女终于下楼上厕所。听见美女的高跟鞋敲击楼板的声音,我马上装着若无其事地窜到门口,在美女经过时,叫住她,塞给她一张纸条。

  别以为那是写着肉麻情话的情书,那是小孩们的游戏,我还没有傻到这个程度。

  不过,也不必卖什么关子,上面就一个QQ号,我告诉美女,加上QQ方便传递翻译资料。

  美女温柔地瞄了我一眼,相当懂事地说:好啊。

  我想,只要加上了QQ,万里长征就迈出了可喜的第一步。有了QQ,这交流多方便啊。就凭我那五根细长的手指,每天在键盘上跳那么一阵探戈,就能逗得她神魂颠倒的。

  我以为,她上了厕所回到寝室就要加我,可是左等右等没反应。通宵没反应。第二天还是没反应。

  更没料到的是,“QQ外交”很快就演变为离奇事件。第三天,在食堂里,很多人都自豪地宣布,美女的网名叫“从从花香”,已加了他们的QQ。可是,我那QQ却还是没反应。

  该不是那天我误撞厕所得罪她了吧?

  就在我对第一作战方案完全失望的第四天夜里,“从从花香”却突然加了我。

  “你叫什么名字?”美女问,像在审问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我叫乐思蜀,你呢?”

  “我叫欧阳古黛”。

  “以后要多请教你了。”

  “不客气,大家都是同事嘛!”

  我正准备进一步套近乎将话题引向深入,美女却莫名其妙下线了,连“拜拜”都没说,更别说来句“晚安”的祝福,以致于我整晚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我只能想象,既然大家是同事,可能她就礼貌性地应付两句,并不那么拘泥于细节,一有喝水之类的事,就下线了,也用不着专门再打招呼。或者,她只当我是同事,害怕话一多,我就生出误解,朝别的地方想。或者,这时候,公司里找她聊的人太多,她根本就应付不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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