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因感觉很想笑,她一小时前还和那个魔鬼刀剑相向,而现在……
晰见走一处居住区遗迹前停下了,总算是停止了那喋喋不休的讲述,她从漪因情绪平稳下来起,到她们走过废墟,再到现在,都一直在和漪因讲述她的经历,而漪因,她只提取出了这么些信息——这家伙逃课,然后躲过了末日,洗劫了末日庇护所,刀了个人,晃悠到现在然后抓到了自己。
“这是人啊?这是魔鬼吧。”漪因差点要忍不住说出声来了,她看着眼前一脸痴笑的晰见,她有点想笑了,脸上也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扭曲的笑容。
但这次,晰见可没想那么多,她看见漪因笑了,便用左手一把搂住她,右手指着前方的遗迹,兴奋地说道:“好了,现在是无奖竞猜环节,猜猜看这是什么地方。猜错了没惩罚,但如果猜对了的话……”,晰见掏出了她缴获的那把手枪,一道目光瞬间就死死地粘了上去,晰见抬手制止了漪因的冲动行为,竖起食指晃了晃,“啧啧啧,别这么着急嘛,骗你的,猜对了有奖励,我会把这把枪还给你,怎么样?”
漪因的眼神瞬间闪亮,她用力的点了点头,“说吧,要我猜什么?”,很明显,刚才她的注意力一直都在晰见抓她到底想干什么这件事情上,根本没有听到刚才她说了什么问题。
“好了,回答错误。”晰见摆出一副十分惋惜的神情,摇了摇头,气的漪因想直接动手打她,但晰见把枪口轻轻地从她面前掠过,漪因瞬间就吓得定住了。
晰见看见此景,用食指插着手枪的扳机护圈把它转了两圈,用一种怜惜的口吻叹道:“如果你连时刻关注周围的环境都做不到的话……诶,这么看来,就算我把它还给你了,你也守不住它呢。”
漪因无话可说,她知道这就是事实,正如晰见所说的那样,自己甚至不能在一个瘦小的女生手下守护住它,自己到目前为止所有生存的底气甚至都是这把枪提供的。但,她不想承认这一点。
晰见把枪收回了兜里,恢复了那种平静的语调,“等你能够握稳这把枪了,我就会立刻把它还给你,无论你想用它干什么,哪怕……”,她转过身来,正视着漪因,“它第一个指向的目标是我,我也无所谓,因为,那是你自己的选择”
“好了,不说这些了,来看看这个”,还没等发愣的漪因回答,晰见轻快的声音就把她拉回了现实。
漪因对焦了一下目光,看见晰见移开废墟上树立着的一块板状物体,后方一个洞口显露了出来。晰见跃进着走入了那个洞口中,接着她便转头招呼漪因跟上。漪因无可奈何,她不想再被抛弃了,于是只能赶上。
“这个遗迹已经被我改造成了一个庇护所啦,虽然有些简陋就是了”,晰见开始兴奋地向漪因介绍她修建的简易住所。漪因打量了一下,这个地方就是一片垮塌楼体构成的废墟,但结构似乎还算稳定,墙,如果能被这么称作的话,上面开了些算是窗的洞,保证了基础的光照,不至于让人犯幽闭恐惧症,再看看地面,上面的坑隙似乎都用碎石填过了,地板比外面乱七八糟的地面平整了不少,里面那些残余的破碎垃圾也被清除了,是个干净整洁的地方。
“然后,看这儿,这绝对是这里最伟大的东西了”,晰见这么说着,纵身一跃,跳到了一团白色的东西上,“哈哈哈,是床,很不错吧”,她抱起那床被子,把头埋进去蹭了好几下,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漪因看着她在一个,床?或许说是炕更准确吧,反正就是一个石头垒的台子上,晰见正在上面欢快地享受着。漪因的脑子嗡的震了一下,接着便是瞳孔地震,她看着眼前的场景,错愕地张开了嘴,“这人有精神分裂症吧,应该不是这样的吧?肯定不是的吧!”,她瞪大双眼,不禁这么想道,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更别提她接下来一段时间,起码在拿回爷爷的枪之前只能就这么和她待一起,她只能默默地安慰自己,“她应该只是突然见到一个活人,一些太激动了,不是真的疯子,嗯,就是这样的。”
晰见在床上闹腾了一会,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抬头看向了漪因,脸上还带着灿烂的笑容,而漪因却只感觉这笑容瘆的她不敢直视。
“介绍一下你自己呗”,晰见把身体向前探了探,“总不能只让我介绍我自己吧。”,她又笑了一下,拍了拍边上的位置示意漪因坐下,“你肯定跟我不一样,是个被宠爱的大人物”,接着她又小声嘟囔了一句。漪因并没有听见最后那句话,无可奈何,她只能按照她的指示,整理了一下裙子,然后在离晰见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坐下了,而晰见的眼神不经意间黯淡了一下,神色也恢复了平静。
“那个,我叫漪因,16岁……”,她开始了漫长的讲述,从那星辰诞生,到曳过漫漫长夜,再到陨落之时那最后的闪光……她讲述的很激动,言语仿佛那从水闸中喷涌而出的洪水般飞泄。
晰见静静地听着,“尚若洪水中真的裹挟着砂石,那站在岸边的人怎会不避……”,她不想多问什么。漪因的讲述同样漫长,那洪水留下一片冲积扇,然后缓缓消逝。而后,晰见站了起来,看了一眼逐渐低斜的日影,或许只是她觉得自己不该这么冷淡吧,她苦笑了一下,叹惋了几句漪因的遭遇,走到门口,回头向漪因说道:“时间差不多了,你也该饿了吧?”。但,漪因回答她不饿,尴尬无语的神情在晰见脸上蔓延开来,“你现在是不饿没错,但你找食物不要体力的吗!”
暮色降临,刚吃完饭的两人回到了庇护所。晰见正沿着墙壁在狭窄的空间里顺时针转着圈,而漪因那高悬的心也逐渐放下来了。
刚才,晰见说是要去搜寻物资,实际上也就是带着她在庇护所周围转了一圈,然后把她带到了自己的仓库里拿了俩面包。漪因坐在床,上想着这些,啃着手上的面包,看着正在散步的晰见,莫名的感觉安心,起码她现在“有房有吃”,不用在荒原上风餐露宿了。至于她在荒野上经历的那些,人会主动遗忘痛苦的事,她早就记不得了。
黑暗随着余晖的飘散而来。没有灯火,两人只能早早入睡,而现在……
“真的是世纪难题啊,典中典,我们现在只有一床被子呢”,晰见看着被子,又看看漪因。而漪因呢,她自认为自己作为晰见的“俘虏”,没有什么话语权,只能悉听尊便,所以她没有回答,默不作声。她几乎已经猜测到自己估摸着是得睡地板了,她看了看那石屑四散的地板,一想到睡上去那种能把被硌的脊髓断裂的感觉,心里就不由的发毛。
“emm,要不这样吧”,晰见做出了决定,“你睡床吧,远道而来的客人,舟车劳顿想必劳苦不堪吧”,她做了一个很客气的手势示意漪因上床,然后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漪因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本着恭敬不如从命的原则,以及既然她讨好自己,那自己也没什么好拒绝的想法,她轻轻地点了点头。而就在她准备躺上去的时候,晰见拦住了她。“果然,这人绝对没安好心。”漪因退下来,盯着晰见,她已经想到了晰见会提什么过分的要求了,比如要自己把枪就那么给她或者要自己交出自己的包之类的,她又看向了地板,狠狠地咬咬牙,等待着晰见提出要求然后拒绝。
但……
晰见只是赶忙地望向窗外,又很难办的回头,说道:“你,还没洗澡对吧?”
漪因吃了一惊,但接下来,呵呵呵,现在啊,漪因觉得,这家伙说什么都不会让她感觉奇怪了,难不成她还真打算让自己现在去洗澡不成?
但晰见只是想了想,情绪瞬间低落了下来,她不舍地看着被子,然后仿佛是下定了莫大的决心般,恹恹地说道:“算了,你要睡的话,得把外面脏的衣服脱了,里面也至少留一件衬衣……”,她又看看漪因穿着丝袜的双腿,叹了口气,把外套脱了下来,“还有,拿这个垫着腿。”
很快,两人便整理完成,各自上了各自的床。上床前,晰见又一次看向了漪因,见她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然后缓缓地躺到了地上,睡前还再看了她一眼,最后蜷成一团,只余下平静的呼吸声。
床上,漪因享受着被子柔软的触感。她用手轻轻地摩挲着被子,上面还有一丝阳光留下的温暖,她的意识渐渐黯淡,被褥吸收着她的疲倦。临睡前,她瞄到了在地上的晰见,她回想起了那抹眼神,里面混杂着的复杂光芒让她难以琢磨,但,“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她安然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