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牛长顺刚刚开完县革命委员会，审查全县工农兵大学生的名单和资料，居然自己的儿子牛琦榜上无名，他感到愤愤不平。公社革委会向他汇报的时候，说是推荐了牛琦，但拿到手一看，居然没有，他考虑一会，说了句改日再议就闷闷不乐地走出会议室，吩咐秘书通知公社办公室叫牛琦回家一趟，他要亲自过问，居然连他都欺蒙了，这可是欺上瞒下的大事呀。

牛长顺已经是近五十的人了，长得高大壮硕，早年当兵的时候就练就了一副硬朗的身板。他从区委做到县委花了近十多年的时间，在县委书记的位子又做了三年，虽然因为运动沉寂了一段时间，但很快又进入革委会，做了一把手的地方长官。他膝下就这么个儿子，宠爱有加。儿子也争气，初高成绩也拔尖。他本不想操心，只要考上大学，就能平步青云，继承老子的衣钵，顺利进入官场。然而全部下乡插队，牛琦也逃不脱，去了乡下。劳动锻炼还不到半年，就被推荐进了公社革委会，成为青年知识分子的代表。他没点过头，传过话，但他知道，手下的一帮人在张罗操作此事，他就假装不知，睁只眼闭只眼，免得日后落下个徇私舞弊的把柄。

“电话打了吗？”临下班坐上桑塔拉车的时候，他问替他开车门的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