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小区门口停下。 司机轻咳一声，含着点胆颤回头提醒，“小姑娘，那个，咱到地方了。” 江好十分木讷的点头。 自打挂了林揽月的电话，她就又恢复了那副行尸走肉的模样。 扫码付账，下车，动作机械。 关上车门，司机猛地瞥见什么，忙不迭降下车窗呼喊。 可江好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单薄纤细的身影逐渐和雨幕融为一体。 说她精神没问题，骗鬼鬼都不信！ 司机关上窗户，抹去落在稀疏头顶上的雨水。 这么大的雨，谁家好人能把伞忘车上，硬生生淋着回去？ 还有刚才她接的那通电话...... 想起江好那个要吃人的语气，司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没敢多留，踩着油门就走。 回到楼栋时，江好浑身都湿透了。 一整天水米未进，又骤闻噩耗，脸色几乎苍白到透明。 碎发黏在额头和双颊，加上忽明忽暗的声控灯，活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水鬼。 可她却没心情收拾自己。 自打进了家门就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捧着手机。 鹿言澈的助理说过，只要有结果，他就会立刻通知自己。 江好不敢洗澡，也不敢吃饭，生怕错过一丁点儿有关鹿言澈的消息。 从下午到傍晚，她始终保持着同样的姿势。 直到门被敲响，助理拿着雨伞出现在林家门口，江好才猛地从沙发上爬起来。 不想起的太猛，腿又麻，正巧撞在茶几的棱角上。 锥心的痛顺着经脉蔓延，她闷哼一声，一瘸一拐地打开门。 明明助理什么都没说，只是站在那儿，可江好就是从他眼中读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 是错觉吗？ 是错觉吧...... 江好使劲儿甩了下有些昏沉的脑袋，不死心的看向助理，“他没事了，是吗？” 助理没说话，只低垂着脑袋。 江好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她拔高了声调，“我问你鹿言澈是不是没事了？手术很成功，他活过来了......对不对？” 越说，她声音就越小。 到最后，只剩下一丝不清不楚的气音。 助理心里明白，其实他们心里都明白，江好猜出了结果，所以才会底气不足。 可她还是噙着希望，希望自己能说出个不一样的答案。 助理深吸口气，“您走后没多久，医生就出来了......” 他实在不忍心打破江好的最后一丝希望。 欲言又止，踟蹰半天，伸手从包里拿出一个崭新的牛皮信封，“江小姐，我是过来给您送这个的。” 江好轻颤着唇瓣，却始终没有伸手去接。 或者说，她不敢接。 只小心翼翼地问：“这是什么？” “是鹿哥留下的。” 助理看出了江好心思，但还是将信封往前递了几分，“打开看看吧，上面写着您的名字。” 她终究还是顶不住助理的劝说，颤颤巍巍地撕开了被蜜蜡封住的信封。 里面只放了一张薄纸。 密密麻麻的，仿佛每一个字都浸了血。 “鹿哥没受什么痛苦，我发现他的时候，安眠药的空瓶就在床头放着，他躺在床上，怀里还、” 助理哽咽到说不出话。 缓了口气，才哑着嗓子说，“怀里还抱着您送给他的木偶......” “不不……不是的，不会的……” 江好踉跄着后退，眼泪犹如决堤河水般汹涌而出，“他早上才给我打过电话，他亲口跟我说他不在乎，他没事的，我不信，这不是真的，不是......” 她捧着信，不住的摇头。 可信纸上的‘绝笔’二字，又是那样的刺目…… 江好摇摇欲坠，像风中飘零的落叶，“是我，是我害了他......” 她后悔极了，浓烈的愧疚感几乎将她整个人都包裹起来。 “都怪我，我不该和他去吃饭，不该带他出去，更不该、” 更不该一次又一次的把他置于险地，让顾璟承盯上他，让云朵中伤他...... 江好跌靠在门框上，眼底流露出蚀心跗骨的悔意。 她死死按着胸口，声音嘶哑而绝望，“都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他的，都是我......” 那副痛哭流涕的模样，任谁见了都会为之动容。 “江小姐，您也别太自责了，鹿哥走到今天这步，其实也不能全都怪你。” 助理吸吸鼻子，抹了把眼泪，“早在一年前，鹿哥就被确诊过焦虑抑郁症，所以、” “你知道他有抑郁症的事情？” 他话未说完，便被江好匆匆忙地打断了。 听这话头，助理也随之讶了声，“您也知道？！” 他瞳孔微扩，不可置信道：“是鹿哥告诉您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