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对无风做了什么？”养心殿里，我劈头盖脸地质问冥九宸。 他静静看着我，漆黑的瞳孔如海面漩涡。 片刻，他唇角扬起一抹浅笑：“看来是朕太纵容你了，竟敢跟朕这么说话！” 说着，他伸出手来握住我的手，却被我用力挣开。 “冥九宸！”我连名带姓地叫他，“告诉我，你到底对无风做了什么？为什么他会变成那样？” 中蛊毒不到一天，无风竟嗜血丧智到这般令人发指的地步，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子诡异。 “姐姐这么紧张做什么？朕不过是想试试能不能将中蛊之人的体质变得强健些，让他服了一些特殊的药物罢了。” 他虽是笑着的，但眸光冷然，如一潭深不见底的死水。 一股不祥之感夹杂着刺骨的寒意蔓延至我的四肢百骸。 “你为何要这样做？” 冥九宸修长的手中轻轻扣在桌上，发出有节奏的咔咔声，仿佛我急促不安的心跳声。 “你确定要让朕说出来吗？万一把姐姐吓到了怎么办？” 他笑容放大，明媚的笑容里透着一股子让人头皮发麻的寒意。 我强压着心中的恐惧，违心道：“我不怕，你说！” 他眼底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迫不及待地说道：“中蛊之人不知疼痛，若这种人能强壮一点就好了。只要他们足够强壮，朕可以将他们打造成这世上最强大的士兵武将，让他们在战场上战无不胜！到时候，这天下就是朕的了！” 这话让我瞬间遍体生寒。 “你想在士兵身上中蛊，将他们变成无痛无惧的战斗工具？这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你怎么做得出来？无风是你的手下，你怎么忍心拿他当药人？” 冥九宸不以为然：“为何不可？朕有这世上最好的武器，现在就缺能使用这些武器的武将士兵。至于无风，他早就中了蛊毒，朕让他变得强壮难道不好吗？还是说，你想眼睁睁看着他一天天孱弱下去？” “可是他失了心智，总有一天会变成我们不认识的那个无风！婉贵妃不会想看到的！用蛊虫打造无痛无惧的士兵也不可行！这样他们跟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被天下人知道，他们会唾弃你的！陛下，算臣妾求你了，快停手吧，好不好？” 冥九宸才刚刚扬起的唇角，一瞬变得怒不可遏，不讨喜地垂下去，一副阴郁的模样。 “一个觊觎朕江山的手下，朕凭什么在乎他？士兵本就要战死沙场的，行尸走肉又如何？有了他们才能最大限度地利用那些上好的武器！朕培养这么一群士兵，是为了让更多士兵不用战死沙场，朕何错之有？大辰国的百姓若是知道，应该称赞朕，而不是唾弃朕！” 我被他一番话怼得哑口无言。 这是什么歪理邪说？明明想用卑劣邪恶手段得到战斗力，却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用这种方式得到天下，陛下不觉得自己太卑鄙了吗？” 冥九宸神色散漫：“帝王手段哪有不阴险的，只要能达到目的，用什么手段并不重要！” 我顿时如鲠在喉。 他对付吕太后和世家的手段称得上丧心病狂，我尚且可以理解，毕竟他上一世被吕太后和世家联手下了蛊毒，饱受折磨，对他们心生怨恨很正常。 如今为了实现野心，他竟准备用阴毒的方式来打造和控制士兵，这种灭绝人性的做法我无论如何都无法苟同！ 见我神色不对劲，他立马换了张面孔，轻抚着我的脸哄道：“好了，姐姐就不要操心了，好好享受朕为你打下的江山难道不好吗？” 我唇角勾起嘲讽的弧度：“陛下这江山，真的是为臣妾打下的吗？” “自然！”冥九宸漆黑幽邃的瞳仁专注而又认真地凝视着我，“朕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跟姐姐长相厮守，永不分离！” “既然陛下这么想跟臣妾厮守，那不如我们一起离开皇宫吧！”我紧紧握住他的手，“出了皇宫，没有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只有我们两人，可以过自由快乐的生活！” 他桃花眸微敛，素来波澜不惊的眼中瞳仁微颤，看得出他被我这番话惊到了。 片刻后，他揉了揉我的脸，微微一笑：“姐姐莫再说这些傻气的话。皇宫里衣食无忧，还有人伺候，在这里生活不知道多舒坦，多少人想过这样的日子都难。出了宫表面看起来自由，实际上风餐露宿、时时为生计发愁，朕可舍不得看你吃苦！” 说来说去，他还是舍不得养尊处优的生活，舍不得他手中的权势地位。 我冷冷一笑：“陛下口口声声说爱臣妾，实际上陛下最爱的人只有你自己！” 说完，我站起身，转身准备离开，听到他在身后气急败坏的声音：“给朕拦住她！” 几个侍卫一听，立马上前，有一个甚至还拔出手中的剑。 我转身冲他冷冷一笑：“陛下，你就是这么爱臣妾的？” 冥九宸额头上青筋乍起，怒不可遏，那表情像是要将我生吞活剥一般。 半晌，他咬牙切齿道：“放她离开！” 从养心殿出来后，我将自己关在西宫里，日日研究药材。 我用信鸽跟被冥九宸软禁在国师府的上官拓通信，询问了许多关于治疗蛊毒的可能。 冥九宸不知给无风吃了什么，无风的体型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变大起来。 从前他和冥九宸身形相似，都是劲瘦修长的体型，现在至少比冥九宸高出一个头，身上的肌肉暴起，从前身上穿的那件衣服已经被撑破，整个人魁梧强壮得吓人。 每次吕如婉为他奉血，总被吓得心惊肉跳。 “太可怕了，无风现在跟不能称之为‘人’，他、他……”吕如婉颤着声道，“他现在简直就是个怪物！” 一个武力值强大、无痛无惧的人不是怪物是什么？ 我安慰她：“别担心，我已经在研制解蛊毒的药了，只要无风身上没了蛊毒，一切症状都会缓解的。” 吕如婉不知道冥九宸私下给无风喂食增强体能的狼虎之药，还以为这是中了蛊毒后的症状。 她神色幽怨：“到底是谁给无风下了蛊毒，本宫一定要杀了他！” “下蛊毒的人已经找到，但我们不能杀她！” “为什么？” “因为她身体里有母蛊虫。作为母蛊虫的寄主，她若死了，子蛊虫以及子蛊虫的寄主也会死的！” 吕如婉一脸不甘心：“不杀了他，折磨他总行吧？” 我思忖片刻，点了点头：“自然可以！” 庄若画太可恶了，给她吃点苦头也无可厚非。 “快告诉本宫，到底是谁给无风下的蛊毒！” “是庄妃！” “又是她！”吕如婉咬牙切齿，“这一次，本宫一定要让她生不如死！” 我们去储秀宫时，发现殿外被侍卫们层层把守。 我们想进去，为首的侍卫将我们拦了下来：“陛下有令，不许任何人踏进储秀宫！” 吕如婉急了：“陛下到底是在禁足她，还是在保护她？” 我心中隐隐觉得不安。 这些侍卫显然是冥九宸派来的，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大阵仗？ 单纯将庄若画禁足，根本不需要派出那么多侍卫。 这样子倒像是怕她跑了。 无论我们如何要求，侍卫就是寸步不让。 无奈之下，我们只能打道回府。 吕如婉越想越气：“康妃，你去跟陛下说说看，无论如何都让我们打那庄妃一顿，出一出气也好啊！” 我没说话，若有所思。 冥九宸从来不会做多余的动作。 他让侍卫将整个储秀宫守护起来，肯定是因为庄若画有什么利用价值。 除了她身上有母蛊虫，那就只有可能是…… 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进我脑海里。 “糟了！陛下肯定利用庄若画在养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