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自己心梗之前，声情并茂地做了一番解释：“陛下，臣妾关心的是你！那个下蛊毒的人很快就会发现中蛊的不是您本人，若抓不到那个人，他一定会再出手，臣妾是怕陛下会因此中蛊！” 说完，还得眉头紧锁，来强调自己对他的担忧。 在这个疯批帝王身边久了，演技都上了一个层次。以后行走江湖，指不定能当个戏子讨生活。 他矜贵清冽的脸上这才缓缓浮起一丝动人的笑：“看来姐姐是真的很担心朕。” “臣妾自然担心！”若你中了蛊毒，倒霉的还不是我？ 一想起上一世奉血的日子，我的脖颈处还会条件反射地疼起来。 这辈子无论如何我都不想成为任何人的药人！ 他唇角上扬的幅度变大：“朕找到那个下蛊毒的内侍了，不过他在朕对他用刑之前就服毒自杀了。” “死了？那岂不是没办法找出幕后黑手？” “那倒未必。你知道无风中蛊之后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他凑近我，沉声道，“他要下令杀了你！” “那个给你下蛊的人，和我有仇？”我脑海中瞬间浮出庄若画那种满是怨恨的脸，“是庄妃？不可能，她怎么舍得给你下蛊毒？” 中蛊之人遭受蛊毒之苦，身体会日渐孱弱，性子也会变得古怪阴冷，只能通过饮血压制体内蛊虫啃噬的痛苦，长期以往，皮相再好看的人最终都会落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下场。 庄若画那么爱冥九宸，怎么舍得让心上人受这种炼狱般的苦？ 冥九宸不以为然，神色慵懒：“所以她才给朕的替身下蛊。” “陛下的意思是，她知至知终都没想过要给您下蛊，只不过是想控制无风下令杀了臣妾？” “没错，现在朕苏醒了，她的奸计也因此落空。为了让姐姐开心，朕决定不杀她，把她禁足在储秀宫，让她以后被蛇咬，你说好不好？” 他笑得如明媚春 光般灿烂，若不仔细听，根本无法想象容貌如此出众的人，竟能说出如此变态可怖的话语。 大概是被他同化了，我竟有些心生欢喜。 “谢陛下！陛下，你待臣妾真好！” 现在的他可比之前我刚回宫那会可爱多了。 只要保证庄若画余生都能在痛苦中渡过，我就放心了。 因为心情愉悦，这一餐我们吃得特别多。 用完晚膳，我起身朝他行了个礼：“那臣妾先行告退！” “去哪？” 我本来想说去看无风的，又怕他乱吃飞醋，于是便道：“臣妾想去见见婉贵妃！” 冥九宸挑了挑眉，语气有些吃味：“姐姐跟婉贵妃的关系还真是好！” 我故作无奈道：“可不是嘛，整个后宫就只有她和臣妾不是敌人。余生那么长，若没一个朋友陪着说说话，臣妾在宫墙里得多寂寞啊！” 冥九宸眸色微动，他拉着我的手，将脸贴在我手心里：“姐姐寂寞的话，可以多跟朕聊聊！” “可臣妾想聊姑娘家的事情！” 他挑了挑眉，似乎被挑起兴趣：“什么姑娘家的事情？” “不告诉你！”我抽回自己的手，冲他露出一个狡黠的笑，转身大步离开。 他没有叫住我，我知道，他放下戒备心了。 坤宁宫。 吕如婉一看到我，立马迎了上来，那表情看起来像是要哭了：“康妃，你怎么现在才来？本宫等你等得都快急死了！” 我神色尴尬，将这个问题隐晦地掠过：“除了和无风假戏真做，你到底做了什么别的事引得陛下不高兴？” 吕如婉脸上掠过一丝惶恐，她在我耳边低声道：“那日，我和无风无意中知道了陛下的生母是青 楼女子，我就对无风说：‘他一个青 楼之子都能当大辰国帝王，凭什么你不能？’还说若他愿意，我可以辅佐他处理朝政，还说，只要支持变法改革，你也会同意的……” 她还没说完就没忍住哭了起来：“康妃，怎么办？本宫说了这么大逆不道的话，陛下肯定会要了本宫和无风的命的！” 我瞳仁地震，表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 想起冥九宸兴师问罪的模样，不由地遍体生寒。 若他真听到从吕如婉口中说出这样的话，不赐死他们绝对是仁慈！ 可冥九宸从来就不是什么仁慈的人。 “你先别紧张，当时他还在昏迷，未必听得到。或许是你做了别的什么事情惹恼了他，你再好好想想？” 吕如婉拼命摇头：“没有了，就只有这件事！” 我的心一下子跌到了谷底。 冥九宸没直接要了吕如婉的命简直是个奇迹。 若将来我和他彻底决裂，以他睚眦必报的性子，势必会迁怒于吕如婉。 到时候新账旧账一起算，吕如婉这条命八成是保不住的了。 冥九宸或许可以接受替身和他的妃子假戏真做，但绝对无法容忍替身觊觎他的皇位！ “婉贵妃，我真的很想帮你，可我眼下实在想不出什么更好的法子！要不，你和无风离开皇宫吧！只要你们走了，陛下心中的芥蒂有天肯定会消除的！” 若我是帝王，我也不会把两个觊觎我皇位的人继续留在眼皮子底下。 所以，离开是目前最好的解决方法！ 吕如婉头摇得如拨浪鼓：“不行，离开皇宫，我能去哪？况且现在无风中了蛊毒，需要我 日日奉血，没有皇宫里那些滋补的药物，我怎么撑得下去？” “天大地大，到处都能安身落脚！难道你不向往宫外的自由吗？” “康妃，我不是你！我从小只学会如何讨好依附这世上身份最尊贵的男人，从来都不知道离开皇宫要如何生活！我不能离开皇宫，绝对不能！” 这一刻，我忽然意识到我跟吕如婉有多大不同。 哪怕在深宫里被伤透了心，她依然舍不得离开这个锦衣玉食的地方。 比起展翅飞翔，她更爱留在精美的笼子里过体面的生活，哪怕这体面的生活背后藏着不为人知的血泪。 吕如婉忽然握住我的手，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康妃，要不你帮无风夺取皇位吧！陛下他不是先帝的子嗣，根本没有资格继承皇位！他生性暴戾、行事不可理喻，世家早就对他不满，皇室宗亲也对他的皇位虎视眈眈。与其如此，不如由我来辅助无风……” “你疯了！”我大声打断她的话，“这些话要是被陛下知道，他会杀了你的！” “横竖都是死，为什么不赌一把？”她一副豁出去的模样，“你不是要离开皇宫吗？只要他当一天还是大辰国的皇帝，他就不会让你离开皇宫！他若真心爱你，应当尊重你的决定！他最是听你的话，难道不能说服他放弃皇位，和你一起去宫外生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