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里，杏儿安静地躺着，身上的血已经凝固，在雪上呈现出诡异的紫红色。 “杏儿？杏儿？” 我颤声唤她，轻抚她稚嫩清秀的脸，指尖感觉不到任何温度，只有刺骨的寒。 我的手抖得厉害，一股夹杂着绝望的哀伤袭上心头。 她青紫的脸上已经没有任何生气，身上到处都是伤痕，很难想象她失踪的这小半天到底经历了什么。 她才十四岁，人生才刚刚开始，就在这一刻戛然而止了。 心口处一股突如其来的尖锐疼痛摄住了我，我的泪再也忍不住汹涌而出。 “杏儿，到底是谁干的，杏儿——” 我的哭声太过凄厉，引得周围宫人都纷纷落泪。 小翠上前抱住我，边哭边说：“娘娘，您别这样，要保住身子，杏儿还等着您为她报仇呢！” “对，报仇！”这话将我从濒临崩溃的境地猛地拉了回来，我喘了一息，擦干眼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杏儿个是聪明伶俐的姑娘，她一定会在自己身上留下罪魁祸首的罪证，好让我帮她报仇的！ 我强忍着心底的悲痛欲绝，细细查看杏儿全身，最后目光落在她右手紧握着的拳头上。 实际上，她两只手的拳头都是紧握着的，但右手显然比左手更用力，手指呈现扭曲的状态。 若是忍痛的自然反应，两只手的紧握力道应该是一样的。 我下意识抬起她的右手，果然发现了蹊跷——她掌心里握着东西。 费了些力气，我才从她的紧握的拳头里拿出里面的东西——一片沾了些墨迹的碎纸。 我把碎纸抽出来，递给小刘公公，一字一句道：“查出这张纸和墨的来处，一定要尽快找到害死杏儿的人！” 小刘公公接过碎纸，双眼通红，朝我行了个礼：“是，娘娘！” 他和杏儿在养心殿共事两年，对她有深厚的感情。 面对杏儿的离奇惨死，小刘公公跟我一样难过，他一定会不遗余力地调查此事，绝不会让杏儿死不瞑目的！ 储秀宫里，庄若画看着一群人围在雪地里站了许久，唇角勾起一丝冷笑。 “一个死了的贱婢罢了，有必要这么兴师动众吗？还发动整个养心殿的人来找，上官忍这幅惺惺作态的样子到底做给谁看？” 一旁的碧玉附和道：“可不是嘛，大概是想让底下的人以为她是个情深义重的主子，好让奴才们对她更加死心塌地吧？” 听到这话，庄若画脸上陡然蒙上一层阴霾：“那个该死的杏儿，没想到嘴竟然那么硬，都被打成那样了，居然还是不肯松口！贱婢，死了才好！白白浪费本宫一整晚的时间！” “娘娘，我们不确定现在养心殿里的到底是真的陛下还是假的陛下，那这子蛊虫还要给他吃吗？” “给！” “可万一他是假的陛下……” “怕什么？反正子蛊虫又不止一只！”管他真的假的，先操控再说。 碧玉顿时恍然大悟：“奴婢明白了，奴婢现在就去找张公公！” 说完，拿着瓷瓶疾步走出储秀宫。 庄若画倚在门边，神色散漫。 虽然杏儿直到生命最后一刻依然不肯透露养心殿里秘密，但她还是隐约猜出了几分。 真的冥九宸应该从万寿节当晚开始就中毒昏迷，现在在养心殿发号施令的显然是假的冥九宸。 扮演时间太长，难免松懈，在膳食上露了马脚。 也就是说，给庄家和吕家扣意图谋反罪名的，是假的冥九宸。 庄若画脸上闪过一丝阴狠之色：一个假皇帝竟敢妄图铲除两大世家，等你吃下蛊虫，本宫定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 小刘公公的办事效率比我想象中快。 杏儿被害的第二日，他就来找我：“启禀娘娘，奴才已经找到残害杏儿凶手的线索了！” “小刘公公请讲！” “那纸用的是皇宫御用纸张澄心堂纸，这种纸张只有陛下和后宫嫔妃有权使用！至于纸张上的墨，用的是大辰国最好的墨条——徽墨写出，这种墨条里含有檀香，写出来的字带着淡淡的檀香气息。整个皇宫，就只有太后和庄妃娘娘殿里有这种墨条！” 我攥紧拳头，咬牙切齿：“庄若画，果然是你！” 小刘公公双眼含泪，脸上满是愤恨：“娘娘，证据确凿，要启禀陛下吗？” 我摇了摇头：“庄若画是世家贵女，就算陛下知道杏儿是她折磨致死，按照宫规，最多只是罚她月俸或者禁足，说不定还会被她反咬一口，给杏儿扣个以下犯上的罪名！” 毕竟宫女是皇宫金字塔的最底层，没有人在乎她们的死活。 小刘公公急了：“那怎么办？总不能让杏儿这么白白死了吧？” “当然不会。”我眉眼漫上几分阴寒，“把庄若画这种蛇蝎心肠的人交给陛下或刑部都太便宜她了，我要亲自给她上私刑！” 小刘公公一听，立马跪下朝我磕头：“康妃娘娘若有用得上奴才的地方尽管吩咐，奴才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微微点头：“眼下，我还真有件事情需要小刘公公帮我办！” 夜幕降临，杏儿的尸首终于被送出宫外。 按照我的要求，她会被妥善安葬在离大昭寺最近的一处风水宝地，以期望她来生能投个好胎。 我还给她的家人一笔算得上可观的钱财，用以抚慰他们失去一个聪慧伶俐女儿的悲痛心情。 如意在一旁哭得不能自已：“可怜杏儿才十四岁，还是个孩子……这庄妃怎么那么歹毒，连个孩子都不放过……” “庄妃跟我有私怨，杏儿是被我连累的。我不会让杏儿白白惨死，今晚，我要去储秀宫，亲自给庄若画上私刑，如意，你能用轻功带我过去吗？” “没问题！”如意擦干泪水，脸上的哀伤被恨意取代，“上官姑娘，如意陪你一起给这个歹毒的女人上刑！” “好！” 深夜，如意带着我潜入储秀宫。 我们手里还提着两个麻袋，麻袋里动个不停。 那是我让小刘公公找人从野外专程抓来的蛇。 为了让这些蛇尽快从冬眠中清醒，我们还特地让它们在燃着银骨炭的殿里待了几个时辰。 现在它们苏醒了，同时也饥肠辘辘。 储秀宫寝殿里，庄若画和她的大宫女碧玉正在酣睡。 白天她们才刚刚将一个活泼伶俐的姑娘残害致死，怎么就能在夜晚睡得那么安稳呢？ 有时候我真怀疑，庄若画压根没有良心这种东西。 既然她这么冷血，就别怪我用丧心病狂的方式对付她了！ 我们在寝殿里点上迷香，拿着粗绳朝她们主仆走去。 等庄若画醒来时，她已经被五花大绑在床上。 她的贴身宫女碧玉则被绑在离床不远的椅子上，和她一样表情既惊恐又茫然。 主仆二人花容失色，忍不住失声尖叫。 “闭嘴！”如意端起一盆带着腥味的冷水，狠狠泼在她们身上，把她们刺激得更加歇斯底里。 但无论她们怎么叫，回应她们的只有她们自己凄厉的回声。 整个储秀宫仿佛一座死城，安静得可怕。 我欣赏着她们惊恐的模样，薄唇轻启：“这样就怕了？还早，待会有你们怕的。” “上官忍，你到底想做什么？”庄若画恶狠狠地瞪着我，“你要是敢动本宫一根寒毛，本宫发誓一定让你……”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一双美目圆睁，眼珠子仿佛要从眼眶里掉出来。 离她不远处的地上，色彩斑斓的蛇正成群结队地正朝她们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