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白夫人没有了这层光环,二妹妹还能不能如此嚣张得意?”
秦明珠一怔。
没等她细究秦扶欢话语中的深意,一旁的晏裹儿忽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小团子飞扑进刚走进门的晏重润怀里,放声大哭,“哥哥,这个坏女人欺负母妃跟裹儿……”
边说着,边抬起小短手指向白锦薇。
晏重润看着妹妹通红的眼睛,跟母亲苍白难看的脸色,目光骤然沉了下来,“赵嬷嬷,怎么回事?!”
站在晋王妃身后的赵嬷嬷上前一步,屈膝行礼之后,口齿伶俐地将事情说了一遍。
晋王妃用帕子拭着泪,“我等孤儿寡母,自是不敢惊扰白夫人作诗的兴致。”
“只是我夫为国捐躯,战死沙场,我的裹儿出生便没了父亲,自幼体弱多病。”
“白夫人在她的生辰宴上,公然穿着一身孝上门,不仅如此,还非得在智空大师特意帮裹儿算好的吉时作诗。”
“我晋王府是万万不敢得罪白夫人,跟天下文人士子作对,可我的裹儿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
晋王妃哽了下,似是意识到失言,又连忙道,“裹儿只是个孩子,自是不敢与白夫人的身份地位相提并论。”
“本王妃提及此事,也意不在指责白夫人。”
“只是想请在场诸位做个见证,晋王府绝无任何欺辱白夫人的言行……”
秦扶欢面带微笑地看着晋王妃短短几句话,就激起了在场所有的文人学子们,对于白锦薇的厌恶与痛恨。
晋王妃早年丧夫,能凭一己之力在阴谋诡计层出不穷的皇家,将一双儿女平安抚养长大,怎么可能会是个单纯的受气包?
可笑白锦薇与秦明珠这对母女,见晋王早逝,宴重润目前未曾袭爵,又或者是故意报复晋王府破坏了她们除掉她的计划,仗着白锦薇的“才华”,利用软刀子公然欺辱晋王妃,实在愚蠢。
秦明珠在看到晏重润出现那一刻,就意识到不好,听到晋王妃的话,面色一变,慌忙屈膝赔礼,
“郡王误会了,母亲只是不通人情事故,绝对不敢冒犯王妃与小郡主。”
“明珠代母亲向王妃与小郡主赔罪,请郡王大人有大量,莫要与母亲一介妇人计较……”
“不敢?!”晏重润冷冷地盯着秦明珠,“武安侯府连圣上都不放在眼中,何况是本王的母妃了!”
“白氏仗势欺人,公然欺辱本王的母妃与妹妹!”
“秦二小姐光天化日之下,以庶出之身,在府中公然毒杀嫡姐!”
“此等丧尽天良的恶事都做了,还有什么事情,是你们这对母女不敢做的?!”
秦明珠面色蓦地惨白。
席面上的夫人小姐们,原本正好奇此时本该在前方饮酒的学子们,为何会突然集体来女眷席,听闻此言,霎时间都将震惊的视线投了过来。
“公然毒杀嫡姐?这是怎么回事?!”
赵嬷嬷道,“诸位夫人有所不知,前几日我家小王爷奉王妃之命,去给秦大小姐送请柬时,恰好撞见秦二小姐带着一群侍卫嬷嬷,闯入秦大小姐园中,将秦大小姐抓了起来,要强硬地喂秦大小姐“吃药”。”
“若非我家小王爷去得早了一步,秦大小姐如今,怕是早已香消玉殒……”
现场瞬间一阵哗然,一道道震惊嫌恶的视线,全部落在了秦明珠身上。
“原以为这秦明珠跟她母亲不同,是个好的,没曾想却比那白氏还要歹毒!”
“你们忘了前阵子白氏找人半夜去辱杀秦大小姐的事情了?这对母女,果真是一脉相传,一个赛一个荒唐恶毒……”
虽然那件事情武安侯府找了个姨娘顶罪,但各大高门府邸,谁看不出内里隐藏的龌龊?
只是没人料到,圣上圣旨才刚下没几天,风尖浪口上,这秦明珠就敢在府内公然杀人,对方还是自己的亲姐姐……
当真是又蠢又毒,无法无天!
秦明珠面露惊恐,张嘴就欲辩解,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出声,又一道愤然的声音再次先她一步响了起来。
“何止是不将陛下的圣旨放在眼中?”齐宽讽刺道,“我与楚兄几人,还亲耳听到,白氏当着天家使臣的面,要与陛下平起平坐呢!”
嘶——
全场传出阵阵倒抽凉气的声音。
所有站得距离白锦薇与秦明珠稍近一些的人,刹那间被骇得悉数后退,唯恐跟这对脑残的母女,扯上一丝半点的关系。
“先是戚老将军的后人,再是晋王府的遗孀,一而再再而三地残害忠良之后……武安侯府欺人太甚!”
“原来我等对于文人雅士的推崇与尊重,竟成了白氏藐视皇权,欺压孤儿寡母的依仗——”御史大夫的公子满脸厌恶地盯着白锦薇,“忤逆圣旨,公然犯上,残害忠良、仗势欺人!”
“武安侯如此宠妾灭妻,无视尊卑,教女不严!”
“明日上朝之时,我必让我父,狠狠参武安侯一本!”
秦明珠惊骇欲绝,整个人软倒在地。
她怎么也没料到,晏重润会忽然带着圣京城各大书院的才子们,反常地出现在女眷席上。
更未曾料到,晏裹儿会突然冲出去告状,惹得晏重润发怒,不顾风度地将她毒杀秦扶欢的事情当众说了出来。
秦明珠心中恨死了那对兄妹,同时也清晰地意识到,她的名声,自这一刻起,彻底完了!
秦明珠浑身哆嗦着,在脑海中飞快地思索着挽救的办法。
秦扶欢扫了眼方寸大乱的秦明珠,将冰冷得视线,投向白锦薇。
秦明珠只是个顺带的。
她今日真正要废掉的人,是白锦薇!
白锦薇面对诸多口诛笔伐,蓦地冲红了脸,却仍旧不觉得自己有错,怒声道,“本夫人只是正好有灵感,多作了几首诗而已,哪里有这般严重?”
出乎意料,听到这句话,对面原本正用一种厌恶的眼神,盯着她的士子们,表情俱都是一变。
喧闹的气氛,不知怎么着,忽然就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用一种,无法言喻的,奇异的目光,盯住了白锦薇。
“作诗?”为首的一名容颜清冷如玉的青年,越众而出,盯紧了白锦薇的眼睛,“敢问白夫人,方才都作了哪些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