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两难的抉择,许南有些僵住了。
救人虽然要紧,但他不是圣人,没那个舍身取义的觉悟,绝不会让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到时候电梯门一开,先让人家给我劫持住了就尴尬了。”
许南挠了挠头,还是没想出一个合适的办法。
就在此时,许南突然感觉体内的金芒一阵颤动。
“嗯?”
他不顾地上的灰尘,直接盘膝坐了下来。
冥冥之中,许南似乎有种奇怪的感应,那是一股悲伤又绝望的感觉。
眼泪不自觉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他在哭,却不知道自己为何而哭。
“你们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没有人回答他。
许南知道他,或者说他们,对自己并没有恶意,反而像是在给自己指路一样,这股压抑的情绪不过是副作用而已。
于是他立即站起身来,尽可能放轻脚步,朝着感应到的方向,沿着步行梯追过去。
地下三层。
没有人知道,老院的太平间下面居然还有一层空间。
此时暗门敞开着,一条黑漆漆的地道入口暴露在外面,仿佛通往地狱。
地道尽头被一扇厚重的铁闸封锁着,上面布满了锈迹和划痕,仿佛见证着沧海桑田之间,那沉重的岁月。
旁边有一盏古老的煤油灯,此时分明已经接上了电源。
但那早已变得浑浊不清的灯罩,只能透出昏黄种带着一丝暗红的灯光,摇曳不定地映照着,铁闸中央一些并不通顺的语句。
立行禁止。
然而此时闸口被人拧开,里面阴冷的气流正不断向外涌动,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药水味和有些发臭的腥甜气。
与外面的阴暗不同,房间里十分宽敞明亮,仿佛是一个精密的实验室。
里面摆放着各种高新设备,还有离心机、培养箱、冷冻机等等,四周的墙壁上排列着一堆试管和玻璃容器,一具带着逼真肌肉组织的人.体骨骼模型站在旁边。
背后是一副经脉构造图,和乱七八糟的笔记。
这里的主人似乎对中西医学都颇有研究,传统西医已经被完全放弃,而他正试图用现代医学诠释中医理论。
房间正中央是几张长方形的手术台,可手术台上除了3D显微设备之外,还有精神病院常见的拘束衣和镣铐。
而这些东西正禁锢着路家强的身体,他不仅一动不能动,连嘴也被塞住了,只能嗯嗯啊啊地发出些不明意义的声响。
他的喉部已经被切开,高医生正把脸怼在眼镜上,观察着解剖结构的立体影像,有些恼火地抱怨。
“看来麻醉剂量太低了,你还是不够老实啊。”
然而不等他转身去拿针管,突然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迅速扭转身体,并且用手术刀向后划去。
许南后撤一步,堪堪躲过这一刀,
“啧,那天只觉得你奇怪,没想到是个小鬼子。”
高医生看到他的面容,表情却忽然变得有几分欣喜,正色道,“许桑,我对你并无恶意,只是仰慕你神奇的医术……”
“哦?”许南对此只有冷笑,“想要杀掉我治好的病人,你就是这样仰慕我的?”
“不不不,您误会了。”
“区区一个低贱的平民,我对他的性命毫无兴趣,只是想借此隔空探寻一下您的医学造诣。”
“毕竟你我素不相识,若是当面向您请教,还是太冒昧了一些。”高医生认真地解释。
这几句话都给许南整无语了,当面请教太冒昧,所以杀个人,这都什么逻辑。
“真是可笑,这些人的命就不是命了?”许南的杀意几乎要凝结成实质。
这里的一切都让他充满了愤怒和憋屈,他已经知道先前那股悲伤又绝望的情绪是从何而来,可他没有办法改变曾经那段惨痛的历史。
而眼前这个卑劣的东西,正在重复他们祖先做过的恶行。
高医生依然恬不知耻地辩解道,“他们的生命在伟大的医学成果面前不值一提,放眼整个世界,我们巴格的医疗技术都称得上卓越,若是有先生相助……”
“你今天必须死在这,天照也救不了你,我说的!”
许南不想再听他这些疯言疯语,直接了当地一拳打过去。
还在滔滔不绝的高医生一直没有解除防备,似乎时刻提防着许南会突然发难。
他本就是巴格军官出身,尽管是军医,但自认格斗方面不逊于正规陆战兵,拿着手术刀像挥舞匕首那般耍得虎虎生风。
然后就被许南咔吧一拳打在了下颌,整个人瞬间头晕目眩,却还是下意识换成了正手握刀,想要插在许南的心口上,被许南别住胳膊嘎啦一下拧断了关节。
手术刀脱手落向地面,许南后脚跟踢起,握在手中噗呲一下扎进高医生腹部,用力搅动。
高医生也是忍着常穿肚烂的剧痛,用另一只手肘咣叽一下砸向了许南的太阳穴。
可许南压根没有跟他缠斗的打算,只是抽刀轻轻一推,高医生就像被一闷棍捶死的驴一样,啪地撂倒在地上,捂着肚子。
“你为什么……”
他知道,自己肯定活不成了,在这不见天日的地下实验室,没有任何生还的希望。
就像许南说的一样,他今天必须死在这,天照也救不了他。
许南知道他想问什么,学着布鲁斯李的动作,竖起食指晃了晃。
“你太慢了,不过我也理解,毕竟你们巴格人才是真正的病夫。”
说完这句话,许南就懒得再理他了,自己现在没条件抓活口,路老爷子还搁旁边晾着呢。
虽说自己医术高明,但对于缝合什么的确实没有经验,周围这些医疗器材也不大会用,只能将就着随便搞一下了。
路家强人都傻了。
许南主刀他倒是放下心来,知道是在救自己。
可没有完全麻醉的他,清楚感受到自己的脖子被“纳鞋底”一样缝合起来,这走线的路径相当诡异,两边褶皱的皮肤被怼到了一起,像条地摊上的劣质秋裤。
还没等许南把路家强放下来,只听到地上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转头看去,却发现高医生强撑着一口气,抓住一个遥控器模样的东西按了下去。
闸门轰然关闭,四周不断渗出绿色的烟雾。
做完这件事,高医生斜倚在墙上,打烂一个玻璃容器,把遥控器砸得稀碎,这才用最后一丝力气。
“陪我一起,下地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