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南哥，你一定要答应我，不可以做危险的事。”

　　“就像刚才似的，如果阿大真的对你下狠手，你不可能有反抗的余地。”慕容雪眼中的爱意几乎要流淌下来。

　　许南笑了笑，“这不是没事么。”

　　“算了，你肯定也听不进去，可是南哥，如果你死了，我也绝不会独活。”慕容雪斩钉截铁地说道。

　　听到这话，许南知道自己没法在这件事上再跟慕容雪深究了，于是他转移话题。

　　“按你们的意思，阿大已经是数一数二的高手了，可他这脑子却一点也不会拐弯，如果打仗的时候都像他这样直来直去，那难怪被人打下来半壁江山。”

　　秦莹有些不悦地反驳道，“话不能这么说，你的这种想法，只适合为帅却不适合为将。”

　　“虽然普通人经常把元帅和将军混为一谈，而且元帅往往身居高位，所以普遍认为勇猛的将军也只是厉害点的莽夫罢了，其实二者有着天壤之别。”

　　“为帅者，可以无所不用其极，不管用什么手段，最终的目的都是赢下这场战争，哪怕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只要在战略上是划算的，那就可以这样去做。”

　　“为将者不同，俗话说得好，一将功成万骨枯，真正到了战场上，两军交接就像血肉磨盘一样残酷，不断地有人倒下，无论敌我双方人数多少，只要战损超过一定数字，士兵们就会本能地产生怯意，想要后退甚至逃跑都是人之常情，哪怕还站在那里，也是两股战战，等死而已。”

　　“所以有阿大这样的猛将，永远身先士卒，悍不畏死，在他身后的士兵就会一往无前，所向披靡。”

　　“那如果用毒呢？”许南没头没脑地插了一句。

　　“用毒？”秦莹愣住了，想到可能发生的恐怖景象，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兵家最忌用毒，有伤天和。”

　　“外地入侵，想要占我家园，灭我种族，我还怕有伤天和？”许南冷笑一声，“一寸山河一寸血，你不会是打算告诉我，还准备采用怀柔之策吧？”

　　慕容雪也点点头，“我赞同南哥的想法，秦莹，这不是因为我爱南哥所以帮他说话，而是血一般的教训。”

　　“你不是不清楚，现在巴格部族又在扰我边境，随时准备进入关内掳掠，这也是你总想催我回到东境大营的原因对吧？”

　　“我们虽然打赢了，但也损失惨重，所得不过是收回了原本就属于我们的土地，可那些巴格人呢，他们打得过的时候，女干银掳掠，打不过的时候，一句投降了事，凭什么呢？”

　　“这……”秦莹一时陷入了沉默。

　　许南说道，“如果只是内部倾轧，那当然不应该用这种手段，毕竟打仗很多时候只是为了利益，钱财是利益，粮食是利益，领地和领地内的百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不过是利益罢了。”

　　“所以往往攻城拔寨不是目的，能够持续统治这里才是根本，如果在水源里投毒，或者在空气中播撒毒药，人都死完了，占座空城有什么用，对吧？”

　　“只是我想说，如果是我来打这一仗，绝不会只是跟他们比拼谁的拳头更大，而是尽可能地削减对方的有生力量，投毒也好，制造尸瘟也罢，如果能够把巴格部族的青壮年全数留下，至少能保边境百年太平。”

　　“南哥，虽然你说得有道理，但我只能说，幸好你不在军中，也无意为帅为将，否则……”慕容雪苦笑着感慨道。

　　就连秦莹的眼神都变了，看向许南的时候既有些畏惧，又有些崇拜。

　　许南说得很隐晦，可两人都明白他的潜台词是什么，那压根就不是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而是打算以命换命。

　　如果按他说的那样做，不仅巴格部族的青壮年会在痛苦中死去，老百姓也恐怕难逃一劫，投毒会投到哪？当然是投到水源之中。

　　西部内陆在上游，东境被侵占的区域在下游，河水不仅会被人畜饮用，甚至还会滋洇到土地当中，即使收回那些地界，也不可能再发展任何种植和畜牧了。

　　许南的笑意越发阴森起来，“我们有多少人，巴格部族才有多少人，一劳永逸，开万世之太平。”

　　“就算我们不这样做，难道巴格部族就会放过那些老百姓吗？”

　　当年征战之时，处处都是人间炼狱，敌人屠杀了多少无辜的平民，筑起多少京观，这一点慕容雪应该比自己更清楚。

　　秦莹小声地吐槽了一句，“都说医者仁心，你还真是个另类。”

　　“我也就那么一说，希望不会有那一天，如果有，大可以御敌于国门之外。”

　　许南脸上重新恢复了笑意，心中却想着，将来要是还有需要慕容雪上战场的时候，自己一定也会站在她的身边。

　　他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发现已经是深夜了。

　　今天事情有些多，干脆明天再去许家别墅吧。

　　秦莹回了隔壁，许南洗完澡躺在床上，原本想等慕容雪回来，两人亲热一下，可他居然就这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眼前刺眼的亮光惊醒。

　　发现自己居然并不是在卧室的床上，而是一处奇妙的空间。

　　“这是……我的意识当中？”许南喃喃自语道。

　　此处的景象并不陌生，正是他进入冥想时见到的老祖的传承。

　　那是一本卷轴，卷轴上空无一物，又好似写满了世间的道理。

　　“损一毫利天下，不与也，悉天下奉一身，不取也。”

　　“人人不损一毫，人人不利天下，天下治矣……”

　　玄妙的声音在他耳边回想，让他不由自主地盘膝坐下，感受着体内气息的流转。

　　许家传承讲究全生为上，亏生次之，死次之，迫生为下。

　　和一般引气入体的武道法门不同，许南明显感受到确实如自己从卷轴中领悟到的那样，气由己生，体内自成一片空间，无需向这天地借用什么。

　　而在外界的慕容雪眼中，许南明明平躺在床上，却像是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一样。

　　她也不知这是好是坏，不敢贸然去叫醒许南，只能在一旁担忧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