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姑娘，走吧。” 忽然，褚吉良做势要往外走去。 方芷愣了愣，不解地问道：“你喊我去哪？” “自然是去东街市场了！我与你的赌约，是我输了，认赌服输，按照约定，我要在京城老百姓面前向你道歉。” 褚吉良神色淡定地应道。 人一旦改变了自己的认知，那么他的行为也会跟着改变。 褚吉良是真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他知道，在热闹的东街向方芷这么年轻的姑娘道歉，势必会影响自己的声誉。 可这也是自己自作自受。 犯了错误，就该承担犯错的后果，他不会选择逃避。 “不用了，你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而且你刚刚已经向我道歉过了，没有必要再道歉一遍。” 方芷的脸色仍然是那副和善的笑容，只不过，这一次要真诚得多。 她与褚吉良的赌约，不过是一时气急了才定下的。 再说了，方芷又不是真的想要褚吉良在众人面前出糗丢人。 如今，他的态度大改，又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方芷自然不会再让他去东街市场。 “方姑娘仁义！” 褚吉良愣愣地看了方芷一眼，紧接着又朝她行了一礼，发自内心地感慨了一句。 如此一来，他褚吉良的脸面算是保住了。 但是这件事，他会永远记在心里，此生难忘！ “褚大夫，你无需这般客气。” 方芷笑着摆了摆手。 若是说之前的褚吉良狂妄得让方芷不适，那么现在的褚吉良就是谦卑得让方芷不适。 褚吉良的年纪，都已经是能当自己爷爷的年纪了。 一向尊老爱幼的方芷可不敢一直受着他的礼。 “是我先前太过分了。” 褚吉良暗自在心里发誓，以后必然不会再重蹈覆辙。 “对了，方姑娘……对于梁夫人的病症，我还有些疑问之处，不知你可否为我解答一二？” 褚吉良是全程见证了方芷给梁夫人的治疗，也知晓了她开的是什么药方。 方芷甚至连自己开药的依据都一五一十全部告诉了他。 当时的他执迷不悟，只觉得方芷是瞎开药，随意篡改前人留下的经典药方。 然而当他亲自给梁夫人把过脉后，才真正被方芷所折服。 原来……就算是医书古籍里的药方，也是需要适当的调整的。 然而，褚吉良有一点疑问，自三天前就埋下了。 因为拉不下脸问方芷，一直留存在心里。 此时一切都说开来，褚吉良也不耻下问了。 “自然是可以的！什么问题，你说说看。” 方芷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在医学上的求教，方芷一向是毫无保留。 她一直觉得，医学的发展，正是需要大夫们彼此间的交流。 她希望自己分享出去的知识，能够解答其他大夫的疑惑，增长他们的见识，让他们能够更好地应用于实践，救助更多的病患。 一个人的进步是渺小的，但若是所有的大夫都往前一步，那么大历医学的发展就能推进一大步。 “你开给梁夫人的方子里，包含了不少的人参和白术，这两位药材皆是补药，梁夫人本来就有腹胀之症，若是服用补药，不是会加重腹胀的症状吗？” 梁夫人的腹部鼓胀如箩。 哪怕是服用方芷的药方已经三日了，依旧还是老样子。 梁夫人走起路来，就像是快要临盆的妇人一般。 “方姑娘，这也恰恰是我忧虑的地方。” 没等方芷回答这个问题，梁老板忽然也开口了。 “服药三天，我家夫人的虚弱与咳嗽确实大大改善，然而她的腹胀之症反而还加重了些，这是何故啊？” 梁老板原本打算等褚吉良离开后，他私下里问方芷。 既然褚吉良此时提出来这个问题，梁老板干脆也将他的疑虑问出了口。 “呵呵～～不用担心，这是正常的。” 方芷听了这话，却是笑了笑，眼中依旧是自信满满，好似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你们可曾听说过塞因塞用？” 方芷问了个毫不相关的问题。 梁老板摇了摇头，褚吉良却点了点头。 “可是医典《内经》里的塞因塞用？” “没错！正是出自此处。所谓的塞因塞用，就是治塞症用塞法。梁夫人的腹胀之症，就属于塞症，而塞法是指补养固涩之法。” “满胀不通之证本应用疏通之法，以通滞塞，但是梁夫人的塞症是因体质虚弱，脏腑精气衰退而出现的闭塞，属于本虚标实之证，当体虚补足之后，闭塞自然而通。” “以补药治胀，初服则胀，久服则通。只要梁夫人再吃上一段时间的药，她的腹胀之症便能逐渐缓解，直至消失。” 方芷将其中的缘由娓娓道来，哪怕是邱岩这个根本不懂医术之人也能完全听得明白。 “原来如此啊！” 褚吉良恍然大悟。 再细细一想方芷为梁夫人开的药方配伍，瞬间被她所折服。 原来，用人参不光是补气，还有这样深远的用途。 “方姑娘，那我家夫人的药方还需要改吗？” 比起用药的原理，梁老板更在乎的是梁夫人的身体。 “自然是不需要的，你且给梁夫人按照我先前开出来的药方喝上十天药，十天后我再来为梁夫人复诊，根据她的状况再决定是否修改药方。” 方芷十分耐心地回应道。 “好好好！真是谢谢您啦！” 梁老板十分感激地朝方芷拱了拱手。 另一边的褚吉良若有所思地看着方芷，忽然他说了一句话，将方芷吓了一跳。 “方姑娘，我可否拜你为师？” “啊？” 方芷以为自己听错了，紧紧盯着褚吉良。 “我想拜你为师！” 方芷不光医术高超，而且思维变通灵活，比他这个老顽固不知强上多少倍。 在见识了梁夫人被方芷医治的全过程后，褚吉良已经完全打破了过往的认知。 他极度渴望习得新的知识与方法。 而满京城的大夫里，好像也只有方芷一人会这般细心诊脉，然后大胆用药。 褚吉良自然是毫不犹豫想要拜方芷为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