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老师你兑现赌约的时候了。”

　　杨辰看向未发一言的辜鸿逸。

　　好在辜鸿逸没开口拦着自己，倒不是说不过他，只是辜鸿逸又不是自己的臣子，自然没办法以监国的名义压制辜鸿逸，打起嘴炮来，没那么便利。

　　被杨辰点了出来，辜鸿逸难得有些黑了脸。

　　他就说这个小狐狸怎么难得答应自己下盘棋，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呢。

　　辜鸿逸原本胡想着，就算是要用到赌约，恐怕也得是许久之后，至少也得过了封王大典，到时候他多少也算是杨辰的半个老师，还不能想办法耍赖吗？

　　大不了就被人说上一句老不羞。

　　可是现在事情发生得这么突然，这满朝文武都在这里看着，他总不能当着这些人的面和杨辰闹开。

　　他淡淡地叹了口气。

　　眼神之中带了些许的忧虑。

　　“你当真要这么做？”

　　杨辰瞧着辜鸿逸似乎是觉得自己不太方便说话，心里面也就明白辜鸿逸是在担心什么，他也不至于非得用其他人逼迫辜鸿逸。

　　这原本也算不得是什么大事。

　　杨辰这便规避左右。

　　要知道，杨辰现在就要北巡这件事可大可小，这朝中文武可不是各个都像是陈安之那样被杨辰彻底的折服，有小心思的人也断然是不在少数的。

　　北巡可以做的手脚不少。

　　外加上这家中做官的，哪一个不是沾亲带故的，少不了又一个两个人家中与北地官员有点关系。

　　杨辰放他们离去，是给了他们时间。

　　也让他们能够尽管找到时间将消息传递出去。

　　至于杨辰原本应该要和学子们的比拼也暂时搁浅。

　　倒是科举这回事，众人还没有想出来一个章程。

　　杨辰和刘文阙等人一走，这场科举算是没了主心骨，谁来监考做决定都不合适，最终还得是听杨辰的定夺。

　　这原本以素雅知礼为往日形象的众大臣，压根就顾不上那点形象，和武官们一样，闹哄哄地全散开了。

　　乾坤殿之内，杨辰面上仍旧带着几分的揾怒。

　　旁侧的小竹小心地奉上茶水，担忧地瞧着杨辰的面色。

　　她现在似乎是有些明白一开始为什么杨辰不愿意牵扯进皇权之中了。

　　一个人站在高位上的时候，常常会出现两种极端的情况。

　　前者，就好像是燕帝。

　　双眼被太多的荣华富贵无上权利迷住了眼睛，连发生在眼前的事情都看不清楚，任由京都这些贪官横行，看不见百姓疾苦。

　　但是后者，就如同现在的杨辰。

　　看见的东西太多，想要做的事情也会变得更多。

　　这才是杨辰为什么会在之前感叹，做皇帝是最累的事情。

　　如果只是昏君纨绔，那只要一味的享受下去就好了。

　　但杨辰不同。

　　“殿下，北地那些家伙，向来也是很注重名声和大家，有我这个糟老头子跟着你，你才会省力啊。”

　　辜鸿逸还是想要劝告杨辰。

　　他这句话并不作假。

　　那些门阀，想要的不光是势力，还有名声，自然会看重辜鸿逸这样的大儒。

　　杨辰闻言却无言摇头。

　　他已经准备好了对付门阀的法子，懒得与他们虚以蛇己。

　　要是那群门阀不配合，也不过是打一棒子给个甜枣的事情。

　　收拾了一个，剩下的看在有好处的份上，不仅不会找事，说不定还会前来帮忙。

　　杨辰将茶杯推向辜鸿逸，语调尽量柔和，却还是难掩先前的怒火。

　　“老师，这朝中人心叵测，等我一走，刘文阙苏明也会跟着我离开，若是再没有人坐镇朝中，我不放心。”

　　“再说，这可是您之前下棋的时候，答应过我的赌约。”

　　他脸上闪过一抹狡猾之意。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他还真的没有想到要用在这种地方。

　　毕竟赌约的内容也就只是让辜鸿逸帮自己处理朝政而已。

　　他好躲个几天的清闲。

　　现在看来，这个赌约实在是用对了地方。

　　辜鸿逸看着杨辰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

　　“要是真的那么放心不下，将刘相苏元帅留下来，不也是一样的吗？”

　　杨辰却摇头。

　　“苏元帅性情耿直，留在朝中，说不定反倒是会被这群文臣欺压。”

　　就算是有兵权又如何？

　　苏明又不会造反。

　　眼下苏明手上兵马更是隔着十万八千里。

　　更别说大部分的兵权已经被苏明献给杨辰了，苏明手中留下的也不过寥寥无几。

　　“而刘相——您也知道，我信不过他。”

　　说到这里，杨辰稍顿，看向辜鸿逸的目光带着几分诚恳：“如今这京都之中，我唯一信得过的就是老师了。”

　　闻言，杨辰身后的小竹便微微抿嘴，忍着笑意。

　　这京都里面不知道埋伏了殿下多少人，这真要出了什么事情，说不定还是杨辰手下的那些人才能帮上辜鸿逸。

　　要说信得过，她们四个贴身侍女不说是否能够得到杨辰的信任，反正比起辜鸿逸来说，肯定要更胜一筹的。

　　小竹狡黠地看向辜鸿逸，窥探辜鸿逸的反应。

　　亦是没有看见杨辰眼神之中的冷漠。

　　那辜鸿逸听了杨辰这一记迷魂汤，面上早就忍不住带着笑容，再三抚摸着自己的胡子，压制着自己上翘的嘴角。

　　他装模作样地干咳了两声：“你未来是要做摄政王的人，万万不可说这种话，这普天之下，值得信任的只有你自己！”

　　“老师此言差矣，天下人不可信，老师定然是可信的！”

　　杨辰面上的表情反倒是更诚恳了。

　　听得辜鸿逸又是忍不住笑了起来，随后“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方才开口：“既然你都已经这般说了，我若是不留下来帮你，便对不起你这几声老师。”

　　说完，辜鸿逸脸上神情又严肃几分。

　　“你且放心，只要有我在京都一日，便是燕帝从棺材板里面跳出来了，我也叫他翻不了天！”

　　这就免了吧……

　　杨辰干咳两声。

　　他说这些话当然是为了忽悠辜鸿逸帮自己这个忙，但是要是燕帝真的复活。

　　自个还巴不得把这个烂摊子丢出去呢。

　　只要燕帝不是等着最后来捡便宜，这个烂摊子给他又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