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穗岁看着他们一个个义愤填膺的模样,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古代的医闹真是可怕!
如果方才那些话是张大说的,她一定扭头就走,她不信什么医者父母心,她只知道,不信任她的人,不配让她救。
可这些人到底不是张大本人,要是现在撒手不管了,对张大也不公平。
“咋了咋了?你们咋都围在后院?出啥事了?”
苏见染快步跑过来,眼见形势不对,她赶紧不着痕迹的把秦穗岁护在了身后。
“苏东家,你来的正好!这是你们医馆的郎中吧?”
刚才嚷的最凶的那个皮肤黝黑的汉子,伸着手指头指着秦穗岁。
“她连口水都不给张大哥喝!现在张大哥渴晕了,她还咒人死!”
“你们众生堂不能啥人都招吧?她跟个娘们似的,说话还难听!她会瞧病吗?”
苏见染赶紧安抚了他们几句,从他们七嘴八舌的话里逐渐拼凑出事情的始末,她的小脸也皱了起来。
她沉吟了好一会,压低声音道:“秦娘子,要是让你治张大,你有几分把握?”
“原本有十成,耽误了这么长时间,只剩五成了。
再拖延一会,也不用治了,直接叫人装棺材里抬走就是。”
苏见染纠结的扣着手指头,思忖了半晌,才心一横对那几个汉子说道:“我信得过秦郎中,让她治!
要是真有什么闪失,算到我头上!”
几人对视了一眼,心里还是信不过秦穗岁。
但苏见染的人品,他们是知道的。
横竖不用他们担责任,思来想去便决定暂且听苏见染的,一块把人抬进了另一间厢房里。
秦穗岁把人都打发出去之后,迅速的用空间里的仪器确认了张大的出血位置,然后有条不紊的开始做引流手术,帮他把腹腔里的血排出来。
苏见染跟几个汉子在院子里焦灼的来回踱步,时不时看一眼紧闭的房门。
没过多久,薛郎中先一步擦着汗出来了,他见众人脸色不对,听苏见染说了前因后果,薛郎中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黑脸汉子见状一拍大腿,气冲冲的就要往房里冲:“我就知道那娘娘腔是骗人的!哪有那么玄乎?
可不能让她折腾张大哥了!走!咱们把张大哥救出来!”
“哎别别别,诸位稍安勿躁!”薛郎中赶紧拦住他们,急声道,“医书中的确有记载,有人突然暴毙,身上没有什么伤口,反倒是肚子里全是血。可是……”
“可是啥呀!薛郎中您倒是说啊!”
“可是这样的病患,可从没有过治愈的先例!不说旁人,我是没本事治好的。
诸位,老朽不知道小秦郎中的医术如何,但倘若真的治不好,也请诸位别怪罪小秦郎中!”
说着,薛郎中向他们深施一礼。
众人面面相觑着,心脏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看来那娘娘腔倒是真没胡说,可要是薛郎中都束手无策,她那么点的年纪,她真能治吗?
随着时间的流逝,眼见天色擦黑了,众人的心也越来越凉,那几个汉子已经商量着要去给张大买寿材了。
‘吱呀’一声,房门被缓缓推开,秦穗岁端着一盆血走出来。
大伙像装了弹簧似的,‘嗖’的冲到她跟前。
看见她盆里的血,众人心里都是一紧。
“流了这么多血,还活的了吗?”
“张大哥怕是真没救了,谁去给他娘子报个信吧!”
秦穗岁点点头:“是要去报个信。”
黑脸汉子踉跄着后退了两步,眼圈已经红了:“张大哥……张大哥这么好的人,怎么年纪轻轻就走了?”
“走?走不了。”秦穗岁不急不缓的说,“现在他不能轻易挪动,得在这住个十天半个月的,等刀口长好了才能回家。”
众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不可置信的消化着她话里的信息。
苏见染眼睛一亮,一把攥住她的手,险些把盆里的血水洒出来。
“你的意思是……张大没死?”
秦穗岁茫然的眨巴眨巴眼睛:“他为什么会死?”
薛郎中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他三两步冲到厢房里,迫不及待的给张大把脉。
如果医书中记载的这种无药可医的病症,真的被小秦郎中治好了,那她的医术得多高超啊!
见薛郎中已经进了屋,众人才反应过来,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跟进去。
黑脸汉子哆哆嗦嗦的把手指头伸到张大鼻子底下,当他感觉到张大温热的呼吸时,压在心里的阴云一下子散了,顿时笑出了声。
“有气有气!张大哥还没死!哈哈哈……”
薛郎中神色古怪的松开手,他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张大,又看了看秦穗岁。
天爷!他算见到在世华佗了!
他‘扑通’一声跪在秦穗岁跟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
“请小秦郎中收我为徒!”
他的话音刚落,众人惊讶地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
薛郎中的医术是有口皆碑的,可如今,他竟然要拜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娘娘腔为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