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洗磨微微颔首,翻了翻村规,冷声道:“沈家大儿媳秦穗岁,妇德有亏,按规矩本来是要浸猪笼的。
但念在余氏为她求情,本村长代沈家老大休妻,从今天起,你就不是沈家的媳妇了!”
听了孟洗磨对秦穗岁的判决,众人一个劲儿的欢呼鼓掌,简直比过年还热闹。
“不行!村长,不能休啊!”花婶拨开人群冲进祠堂里,重重的跪在秦素岁旁边。
“村长,就算沈大娘子有百般的不是,她也救了我儿媳妇和孙女的命!
他们孤儿寡母的,要是被休了,以后还咋活啊!”
秦穗岁歪着头疑惑的看着花婶。
在这个时代,村长的话比圣旨还管用,可花婶竟然肯为了她当众反驳村长?
她心里微微动了动,原来这世上,还真有医生说的那种知恩图报的好人。
沈月轻嗤了一声,阴阳怪气的说:“花婶,你上了年纪,人老了,眼也花了。
那天救你儿媳妇的分明是瑛瑛!要不是她给你儿媳妇扎了两针,她们娘儿俩早就见阎王爷了!”
孟洗磨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扫视着众人:“还有谁有异议?”
大伙窸窸窣窣的小声议论着,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
“虎子娘,刚才沈大娘子不是也救了你家虎子吗?你咋不给她求情呢?”
虎子娘连忙抱着虎子往后缩了缩,翻了个白眼不满的说:“哪里是她救的?她也就是把蛇杀了,给我们虎子把毒血挤了出来。
现在我们虎子能活蹦乱跳的站在这,全是瑛瑛的功劳。”
有些村民不满的摇摇头,都觉得虎子娘有些忘恩负义了。
但他们跟秦穗岁也没有啥交情,便都三缄其口,没有再为她抱不平的。
“既然没有别人,就照我说的处置!
来人!把休书拿来!”
魏瑛拿着一纸休书走到秦穗岁跟前,嘴角勾起的得意压也压不住。
她早就说过,这女人配不上宴归哥!
就算沈宴归不在,也不能让这种人占着宴归媳妇的名头!
“穗岁姐,你乖乖画押吧!别赖在沈家了!”
秦穗岁挣开绳子,抢过休书三两下撕成了碎片。
刚才他们喋喋不休的时候,她趁机从空间里取出手术刀,悄悄割断了绳子。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她就快步冲到孟洗磨跟前,用刀抵住了他的喉咙。
孟洗磨感觉到冰凉的刀子贴着喉管,他吓得一激灵,结结巴巴的说:“秦穗岁你大大……大胆!你敢对本村长不敬,你要造反……”
还没等他说完,秦穗岁就抬手给了他个脖溜子。
“老不死的你闭嘴!”
罗氏赶紧顺势拉着周围的村妇诉苦:“你们瞧见了吗?平时在家她就是这么对我的!
一言不合就又打又骂,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你也闭嘴!”
秦穗岁手腕一翻,刀子又往孟洗磨脖子上靠了靠,锋利的刀刃割破皮肤,鲜血一下子流了出来。
殷红的血液刺激着她神经,心脏跳动的速度越来越快。
原身积压的委屈让她的情绪越来越不受控。
杀了!把他们都杀了!
这个念头在她的脑海里疯狂的叫嚣着。
她手上微微发力,就在她要割断孟洗磨喉咙的时候,隐儿冲到祠堂里紧紧的抱住她的腿。
“娘亲!呜呜呜……我要跟娘亲在一起!”
秦穗岁的手抖了抖,目光缓缓落在隐儿身上。
花婶见状连忙急声劝道:“沈大娘子你别冲动啊!杀人是要偿命的!
要是你有个好歹,你让隐儿咋办?”
她微皱着眉看着眼前的小拖油瓶,翻腾的血液渐渐平缓下来。
是啊,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的确有些不好善后。
她沉沉的吐了口闷气,视线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
“我告诉你们,今天不是沈家休了我,而是我休了沈宴归!我秦穗岁要休夫!
从今以后,我跟沈家没有半点关系!”
‘砰’的一声,她把手术刀重重的钉在桌子上,孟洗磨打了个寒颤,从椅子上滑到了地上。
她伸出两根手指拎着隐儿的领子,一大一小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祠堂。
村民们大半都在戳她的脊梁骨,罗氏和沈月又趁机添油加醋的诋毁了她一番。
回了沈家后,她让香橼把他们自己的东西收拾好。
花婶媳妇把娘家闲置的空房子借给秦穗岁住,好歹让他们不至于露宿街头。
秦穗岁最怕欠人情,便把房子买了下来,村里的房子本来就卖不上价,孙氏又有意关照她,便只收了一两银子了事。
临走之前,她把柴火堆在沈家的门口,放了一把火。
迅速蔓延的火势燃起了滚滚浓烟,走出去两百来米,她就听到身后传来罗氏喊着救火的声音。
孙氏娘家的闲房在村尾,拢共三间房,两间住人的,一间灶房,格局倒是规整。
只是这么些年没住人,院子里的荒草得有半人高,屋顶漏了、炕也塌了。
当天下午,他们先把屋里打扫干净,好歹对付着有个睡觉的地方。
香橼摘了点野菜,又跟花婶借了一碗白面,摊了几张金黄酥脆的野菜饼,他们三个填饱肚子后就暂时歇下了。
虽然当前连床被褥都没有,但隐儿却睡的格外香甜。
翌日一早,秦穗岁交代香橼跟隐儿把院子里的荒草拔了,把炕砌好,再请钱大壮帮忙补补屋顶,她则动身进了县城。
要安家,需要买的东西还多着呢。
家里两间房,她自己睡一间,香橼跟隐儿睡一间,加上替换的,少说得买四床被褥。
除此之外,锅碗瓢盆、柴米油盐都需要置办。
她索性雇了辆马车,买的东西全都堆在了马车上。
这个时代卖的家具实用性不强,秦穗岁便打算回头画了图纸,请村里的木匠帮忙打一套。
当她采买完,已经是晌午了,零七碎八的拢共花了十二两银子。
好在她抢了人牙子点碎银子,加上先前卖人参的二十五两银子,手头倒还算宽裕。
她给了车夫一百个铜板,车夫笑的见眉不见眼的驾着马车把她送回了绿溪村。
马车刚走到村口,秦穗岁远远的就看见沈月跟几个妇人嚼舌头。
沈月啐了一口瓜子皮,幸灾乐祸的笑道:“你们没瞅见那房子,四面都漏风,昨儿她还跟花婶借了一碗面,她连饭都吃不上了。
你们等着瞧吧,用不了两天,她就得求着我们想重新回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