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听得雍阳皇帝连连颔首。 跟张君义混迹一段日子,她自然跟得上张君义的思路。 此事不管如何,指向东厂便是给她铲除宦官的理由啊。 然而不等她开口,安和王却急了:“狗奴才,你都没看清,如何这般颠倒黑白?万一那凶是假冒太监,又当如何?” 张君义呵呵一笑:“王爷,你也不必自谦了,你若再不亲口说,奴才就把那话说了。” “说什么?”安和王内心咯噔一下,生怕张君义自爆,却也老实不再言。 而这却勾起雍阳皇帝的好奇心,她笃定张君义留了话柄,就是计谋的一环,便问道:“朕准你说清楚。” 张君义暗赞雍阳皇帝给力,自顾自解释道:“奴才敢闯寝宫,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慈宁宫并无任何侍从,似是有人特意给清出去了。而门口那太监阻拦,分明是给那凶看门的。以奴才拙见,安和王来此定然是得知太后抱恙,尽些臣子礼数。又为了保护太后,才与那凶搏斗。可惜不敌,便一直隐忍不提,怕落了面子。不然,王爷为何想着寻您?定是想私下将那凶告知,请您私下定夺。” 话说这份上,太后也反应过来了,附和道:“皇帝,此事的确如这奴才所言,哀家其实也瞧见那凶,便是东厂太监,安和王为保护哀家殊死相搏,又怎能败坏他的名声,负了好臣子。” 此般一唱一和,将欲行苟且之事的安和王,摇身架成最大功臣。 安和王此刻才恍然,中了张君义的计谋。 可这般阳谋,他又无可奈何,只得故作叹息道:“请圣上治罪,臣刚才有所隐瞒确有私信,那凶……的确是东厂太监。” “爱卿何须如此,你保护太后有功,赏你还不及,怎会责怪于你。”雍阳皇帝摆了摆手,又扭头对张君义道:“尚膳掌印,此事事情明了,你既然能未见全貌,推断真相,当该重赏。待你抓来真凶,一并嘉奖。” 跪在地上的张君义叩首拜谢。 可他的戏还没演完。 给了安和王台阶下只是第一环,只抓个区区东厂太监,实在没意思。 措辞片刻,张君义继续道:“圣上,区区东厂太监如何敢行刺太后?如今司礼掌印监管东厂,并且太后周身侍从皆出自司礼监,以奴才拙见,怕是此事没那么简单,该是司礼掌印想要挟太后,以此行谋逆吧!” “嗯?他怎敢!” 雍阳皇帝神情一振,瞧见张君义眼底喜色,顿时反应过来。 无论说辞为何,事实摆在眼前。 又有安和王被迫站队,表了态。便是断尾求生,也不敢再反复说辞,不然必是欺君之罪。 此刻,正是拿下司礼监掌印的时候! 念及至此,雍阳皇帝捏紧拳头。 等了这么久,终于能彻底拿下那狗奴才了,她如何不激动? 深吸一口气,雍阳皇帝朗声道:“尚膳掌印有勇有谋,护太后有功。现证据俱全,命你为新任司礼掌印,全权处理此事,参与者一律严加惩处!” “叩谢圣上,奴才当给您奉上满意答卷!” 张君义叩首拜谢。 此番,他在这后宫也算彻底立住脚了。 一旁的太后也放下心悬。 有张君义接管司礼监,她也无需再担忧安和王来扰。 只有安和王脸色铁青,本想得到太后的身子,却不想赔了夫人又折兵。 得见这一幕,雍阳皇帝险些笑出声,就差一点,她就要绷不住了。 可似乎受到张君义的影响,她也愈发蔫坏,轻咳一声后,她瞧见要告退的安和王,朗声道:“爱卿慢步,你还忘了一件事。” “圣上,可还有何事?”安和王耐着性子道。 已经砍了他“一臂”,还不放过他? 雍阳皇帝道:“爱卿曾说要褒奖这奴才,如今事情解决,也该兑现了。” “多谢圣上提醒!”安和王几乎咬牙切齿,从腰间抽出一块腰牌,丢给张君义道:“我出行没戴东西,你拿着这块腰牌,以后可来我府上换取实物。” 张君义接过腰牌,去安和王府上要东西,怕是会被坑害的,但有此信物,倒是给了他些许操盘的空间,毕竟此物是安和王的贴身之物,本就象征着权势。 当然,此乃后话,眼下他还想不出什么妙用,便欣喜收下,恭敬道:“那就多谢王爷赏赐了。” “嗯。” 安和王摆了摆手。 此刻的他大脑一团糟,只想尽快离开。 生怕再待下去,就要再被坑害。 瞧见安和王的背影彻底远去,雍阳皇帝和张君义对视一眼,再也忍不住笑出声。 特别是对雍阳皇帝,以往都是被安和王压制。 如今能搞安和王一次,真是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怎是一个爽字能形容的。 与太后闲叙片刻后,雍阳皇帝带着张君义离开。 回到文华殿,雍阳皇帝坐在龙椅上,笑声更盛。 房内只有她和张君义,她更是没控制住笑出原本的女音。 闻若仙音耳暂鸣。 张君义一时间竟有些痴了。 “你那是什么眼神?别以为你立了大功,朕就不问你的话了。”雍阳皇帝恢复原态,道:“说吧,今天到底怎么回事?朕瞧见母后给你使了好几个眼色。” 张君义尴尬咳嗽,好半晌才措辞道:“圣上,你也知道司礼掌印是安和王的人,今天把人请走就是安和王的手笔,目的就是为了裹挟太后,最后牵制于您。幸好微臣及时赶到,一记闷棍敲晕安和王,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嘶!” 雍阳皇帝倒吸一口凉气,震怒道:“安和王竟然还有那祸心,真是该死!难怪刚才说话吭哧瘪肚,还数次想要加害你,没想到居然如此。君义啊,有你在,朕甚是安心!可惜你不是男子,不然有朝一日,朕统御朝纲,也可做个千古女帝,招你为帝婿啊!” 好家伙,竟然想以身相许的报恩。 估计是看他太监身,才敢这般玩笑话。 若真知道他是男的,怕是不敢这般胡言。 不过眼下势力未稳,张君义自然脑袋一热,暴露自己的真实性别,只得拱手道:“有这句话,微臣死也瞑目了。” 雍阳皇帝轻挥衣袖:“行啦,赶紧去处理此事,别走漏了风声,一定要将势如破竹,握住后宫实权。届时其余监部,也可如数蚕食,还朕完整后宫!” “微臣定不负圣上重用之恩!” 说罢,他转身离去,是那般意气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