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之杭环顾一圈看热闹的人,抱拳还了一礼,疑惑道:
“大人办案,无论何时都是第一要紧事,老夫明白并愿意配合。”
“不知是老夫家哪一位犯了案,需您亲自出动前来抓人?”
刘开蹙了蹙眉,欲言又止道:
“宋太傅此地不是详谈的好地方,带下官进去后,自会说与您听。”
宋之杭抚着胡子点点头,手一摆,将刘开请进门,却不料围观的群众开始起哄:
“干什么呀?太傅家的犯人我们就不能知道了?”
“就是!不就一个犯人么,至于这么遮遮掩掩么,难不成有猫腻,想玩偷天换日那一套?”
尖锐的声音像从人群中响起,又像一堆人同时起哄。
宋之杭和刘开对视一眼,正欲无视掉这些声音,先进门再说,怎料人群突然暴动,异口同声要求刘开当着他们的面将犯人姓甚名谁说出来。
声势浩大到宋安歌都听到了,她一身红火的华服,气势万千的渡步出来:
“出什么事了?”
她扫了一眼门外,见到刘开带着一众诏狱狱卒以及狱卒手上的镣铐,也很意外。
照例与对方互行一礼。
刘开为难的看看齐声协力高喊的民众,皱眉将事情原委说出,言语间还不断用眼神示意她。
看来此事有异,兴许和她有关系,刘开才这样支支吾吾的。
宋安歌神色威严的扫了一眼莫名激昂起来的人群,掏出于此金尺。
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见此御赐之物如见天家亲临,必得肃静跪拜。
此时她也顾不得免去宋之杭的礼节,目光快速扫过跪倒一片的人群,落在两个人身上。
她对玉渊道:
“阿鸢,你去把他们抓住!”
玉渊迅速照搬,将那两个人一手一个提溜出来,扔在太傅府门口。
这两人看着其貌不扬,只是头发格外凌乱,正愤愤不平道:
“你噶什么?!”
“别以为你们是太傅府的就能随便抓我们了?!”
宋安歌抚着戒尺,嗤笑着开口:
“方才就是你们起哄煽动得人群吧,两位西岚国的阁下?”
那两人俱都一愣,而后恼羞成怒大盛喊道:
“什么西岚国!?我们就是大夏子民!”
“就是!”
宋安歌也懒得和他们废话,暗示玉渊往他们的头发上招呼。
玉渊盯了一会,也发现了猫腻,邪笑着将他们的头发一把拽下,露出里面金黄卷曲的头发。
其中一人还想站起来去抢,被玉渊一个旋身躲过,他一脚踢在那人腘窝处,迫使对方重新跪下。
她冷笑一声:
“两个西岚国的细作也敢大摇大摆在大夏朝的疆土上煽动民意,是在居心叵测!”
“刘大人,这两个人就交给你了,务必审出他们的目的!”
刘开面色一沉,重重点头,而后随着宋安歌进了门。
刚过回廊,他就喊住了还在带路的宋安歌,踌躇好半晌,才艰难道:
“下官缉拿犯人要紧,就不往里面去了。”
言毕,目光直直看向她。
看样子,仿佛想要捉拿的对象是她。
想到这,她不禁被自己逗笑了,打趣道:
“刘大人为何这样看着本座?难不成犯人会是我么?”
刘开脸色黑如锅底,抿紧嘴唇,点了头:
“是的,正是您。”
宋安歌一愣,又细想了最近并未再得罪过谁,得罪她的也都不成气候了。
那这又是谁在搞她?
见她沉默,刘开也不墨迹,当着宋府一家人的面沉声道:
“西岚国使臣递了拜帖,说想参与先国师大人的婚礼,而后因为先国师大人身故,只能退而求其次的瞻仰新任国师样貌,却只指着您的画像,指认您是杀害西岚皇族——储君楼多泽的凶手。”
“并拿出了证物——”
刘开说着,从身上摸出一方白娟保住的东西,展开一看,是一个藕荷色的帕子,帕角绣着她的名字,上面还留着血液干涸的褐色印记。
一见这帕子,宋安歌脸色一变,她无需细看就能认出……那就是她的东西。
这样式和那个绣样都是出自她手,错不了的。
只不过她的东西怎会落到西岚国人的手里?
宋安歌冥思苦想时,她身旁的玉渊身形一晃,几乎站不稳了。
他面色惨白,额头冒着冷汗,嗫喏着嘴唇:
“……这、这!是我……”
只言片语,话不成话。
宋安歌见状,眼神一动,瞬地想到了她与玉渊初遇的场景。
一个大胆的猜想逐渐浮出水面,难道……
刘开看到她的反应,也了然这证物没问题,确实是她的,便道:
“既然您确认过证物没问题,就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您放心,下官一定会秉公查案,还您一个公道的!”
宋之杭讶然之余,见她默不作声的配合着狱卒将镣铐带上,连忙道:
“刘大人!眼下只凭那些异人的片面说辞,怎就能给我儿定罪啊!”
“她不仅是老夫的闺女,还是大夏的国师啊!您!……”
他说着就拦住要上镣铐的狱卒,坚持着不让宋安歌戴上。
刘开面上也很为难,毕竟这件事牵扯太大,处置不好,很可能引得两国大动干戈,他也不好轻轻放下。
宋安歌相信刘开的为人,安慰道:
“父亲莫急,刘大人素来刚正不阿,女儿没做过的事,他自会还女儿一个公道。”
“毕竟这牵扯到两个国家,他不好不把场面功夫做全。”
她的安抚令宋之杭松开了手,却没能抹去他面上的担忧。
她顺从的让狱卒铐住腕子,而后深深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玉渊,轻笑道: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等事情处理完,再请你喝喜酒。”
他凝视着她,狭长的桃花眼中尽是细碎的柔意与恋慕,还掺杂着自责。
殷红的口唇微微张着,最终被皓白的牙齿咬住。
他长吁了一口气,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目光决绝道:
“我知道,你不会有事的!”
虽有万语千言在胸口堆积,但此时敌人在暗,他们在明,属实不好多说什么。
宋安歌点头,而后气定神闲随刘开出了宋府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