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策站在原地，左右望着四周的人群，看了又看，看了还看，一直原地沉默。 直到望得众人不耐烦了，终有人问：“这是什么意思？” 林策等那一股饱腹感渐渐消去，才有了另外的动作，这时打了一个饱嗝，看得众人是满头黑线。 林策轻咳了两声缓解尴尬，刚刚确实吃多了。 他清着嗓子，在厅中渡着步子，作： “都城十日雪，庭户皓已盈。” 众人摇的摇头，点的点头，等着他的下一句。 “开门枝鸟散，一絮堕纷纷。” 有人赞赏：“此句甚好，将秽事比作枝鸟散，烦絮絮纷纷而去，让人眼前一亮。” 洛北夜也是听得认真，点点头，听着林策继续： “洛门闻犬吠，枝鸟归又归。” “犬鸟皆有体，汝焉失礼心” 啊？ 听此二句，厅堂之人皆是惊得膛目结舌，就连洛北夜也是睁大了眼睛。 上一句还是都城雪里污秽散，下一句洛门闻犬枝鸟回，那么到底谁是犬？ 狗与鸟都有身体，有些人怎么会毫无廉耻之心？ 说得又是谁？ 场面众人纷纷向瞿尧看去，这小子哪里写的咏雪诗，这分明就是骂人的诗。 有人抗议：“题作本是以雪，你句里带雪，说得却可不是雪！“ 瞿尧虽是借雪写佳人，但这人却连借雪骂犬鸟也都算不上。 “格律全无，堪堪筹字，你哪儿是写诗，你这分明就是骂人？“ “我且认为你这诗句，不比瞿兄。” 林策故作一副夸张的表情，表现出叹息的模样，说道：“这样啊，是我输了。” 啊？ 就这样认输了？不再辩解辩解，说说诗里还有些大家看不透的道理，啥隐藏含义什么的，就这么认输？这么干脆？ 本是听见场上之人贬低林策的诗，瞿尧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了些。 但谁知这人做事不按套路，认输认得这般干脆，让人鼓足了劲，心有都想出了一万字贬低他诗作的批判，这时突然翻篇了，可真是有劲无处使，比吃了屎还难受。 林策慢哉哉坐回了长案，恰着果食，喝着小酒，吃吃喝喝好不惬意，哪里像是一个输家。 夏安笑得面目发红，这时捂住肚子，对林策拱手：“启兄好手段。” “谬赞谬赞。” 有人见了夏安，好奇问：“夏兄貌似还未上场。” 轩逸与禾艾两家诗社，轩逸善以写人叙事，禾艾善于咏物言志。 这谈到雪之景，若是夏安上场，或许还能压得瞿尧几分。 夏安却是摆摆手，随口道：“罢了罢了，争着也是无趣，腻了腻了。魁首他若是要，给他就是了。” 采诗环节瞿尧胜出了，赢是赢了，但是心里堵得慌。 林策实在是吃不下了，面对一桌子美食不能吃，对面又有一双眼睛如狼似虎地盯着自己，坐不下，就站起来去走走。 献诗环节还有些许时间，他得出去透透气，消消食。 “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 林策正玩着雪花，身后不时走来一人，声音从他背后传出：“启公子还对这养生之道，颇有研究？” 林策回头，是洛北夜。 她貌似很喜欢这淡淡红色，衣服总带着这般色彩。 红色刚烈，只是她人却是清冷了些。 林策又想到昨天围着自己转的洛北夜，与此时雪中的亲冷佳人，判若两个样子。 难道她昨天中了彩票，心情高兴了些。 “启公子？” 林策收回来目光，才知这样盯着人家不是很礼貌。 摇摇头，又去抚飞雪。 “洛姑娘不开心吗？” 林策一开口，就让洛北夜语塞。哪个才子见她，不得先是一番左右寒暄，又对自己容貌加以赞赏。 他倒好，问人心情。 “公子说笑了，厅堂满座，诗情溢朗，北夜怎可不悦？” “厅堂满座，和开不开心有什么关系？见了光，欢喜，便是开心。见了雪，欢喜，便是开心。” 洛北夜摇头轻轻笑着，起了性子，不自觉地，又开始走动起来：“那我见了厅堂满座，欢喜，便不是开心吗？” “嚯，欢喜在哪儿？” 洛北夜又被问得不知所答，有些不服气，反问林策：“那你见了雪，说是欢喜，欢喜在哪儿？” 林策脸色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伸手从地上抓了一把雪，神秘道：“欢喜就在这儿！“ “哦？“ 洛北夜好奇极了，走过来盯着林策手里的雪看，看了半天，也看不出所谓欢喜在哪儿。 她抬头对上林策眸子，问：“哪儿？“ 林策一把雪轻轻撒到她脸上去，跑到一边，一时间大笑得停不下来。 “在你脸上，全都是。“ 洛北夜先是怔住，后有有些恼怒，但见了林策那孩子气般，在一旁捧腹大笑，看了些会儿，竟也是被逗笑，捂着嘴，笑脸在飞雪中被点缀出来。 夏安站在屋里傻傻看着这一幕，一时脸上尽是敬佩，正正对着林策的方向拱拱手。 林策问雪中的人儿：“你那首曲子，可有名字？“ 洛北夜答：“江与海。“ “好名字，若是有机会，定找姑娘讨教几番。“ 接近洛府，现如今只能通过洛北夜这一块跳板。这大夏的半个教育部，他是怎么说都得拿在自己手里。 洛北夜有些欣喜，问：“你还会古筝？“ “呃，不会。只是对音律之事很感兴趣，恰听姑娘一曲，有感而发。“ 不会，不会可以学呗。 就林策这妖孽记忆力，现在学个东西，不得是日进千里。 洛北夜脸上的表情倒是失落了些，又缓缓笑道：“既然启公子感兴趣，北夜自然愿意倾囊相助。“ 林策回到了屋底，这样站下去，两个人待会儿都要变成雪人了。 林策问她：“洛姑娘既然不喜欢这些厅堂之事，为何又要出面主持？“ “洛家之事，自当是要洛家人出面的。“ 林策不在说些什么，人家的家事，他也不好多问。 这时一个丫鬟从旁边园中急匆匆地跑了回来，对洛北夜说道：“小姐，献诗的时间早已到了，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害我左右都找不到人，哎，这位公子…” 洛北夜才想起来，自己还要主持第二环节，现在自己脑袋上都是雪花，还要回去收拾一番，连忙与林策告辞，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