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什么事了?”苏竹衣赶紧凑过去询问。
幸好那个衙役旁边还有个衙役,把他扶住了,要不然那个衙役就直接栽到淤泥里了。
“好痛!”衙役表情痛苦,五官都扭在了一起,“可能是踩到了一块尖石头,痛死了!”
“你……”苏竹衣伸出手,“你先别动!其他人在他脚下挖一下,把他踩到的东西挖出来!”
衙役们又低下头挖,很快就挖出来一块破了一角的方形,有衙役拿在水里洗了一下,一个破损的砚台出现在众人眼前。
只看到那个砚台,苏竹衣的眼睛瞬间就亮了,那就是凶器!
“这是凶器!”苏竹衣惊喜道,“快把小六抬上来,小六你立了大功,让大人给你赏!”
受伤的衙役原本一脸痛苦,一听说有赏,瞬间就眉开眼笑:“多谢苏大人!”
郑晟之还有些怔愣,缓了一会儿才问:“明远真的是张天明杀的?”
“不一定,但张天明确实参与了。”苏竹衣说。
郑晟之一脸不解:“这是为何?就算两人有嫌隙,也不至于将人杀死吧?”
苏竹衣摇了摇头:“这就要先审了张天明才知道内情如何了。”
正在学堂上课的张天明,听说有衙役来了书院,连包袱都来不及收拾,想翻墙逃走。结果他一个文弱书生,哪里翻得过墙,被卡在墙上时,让衙役抓住了。
周围尽是来围观的书生,惶恐地看着衙役抓人,窃窃议论,不敢出太大的声音。
“衙役都来了,居然真的是张天明杀的人?”
“他向来胆小如鼠,竟然干出这么吓人的事?”
“太震惊了!”
苏竹衣站出来维护秩序,将围观的书生赶开:“衙门办事,闲杂人等避让!”
“你们……你们干什么抓我?”张天明吓得脸色苍白,他眼下一片乌青,可见这段日子都没有睡好。
苏竹衣双手背在身后,那块被打捞上来的破损砚台被衙役拿一块手帕包着,双手捧在手里,跟在苏竹衣后面。
“喏,这东西你应该认识吧?”苏竹衣朝衙役抬了抬下巴,衙役便将砚台送到张天明面前。
张天明脸色白得更厉害,仿佛下一秒就要昏倒了,身体也忍不住剧烈颤抖起来,嘴上却还在挣扎:“不……不认识……”
“你好歹也是读书人,居然不认识砚台,这有点说不过去吧?”苏竹衣冷笑一声,“你是真不认识,还是装不认识?”
张天明两腿抖得跟筛子一样,连声音都颤抖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面如死灰,一点血色也瞧不见。
苏竹衣没有等他狡辩,直接把证人摆出来:“可巧了,你今日扔这玩意儿的时候,郑夫子就在你身后,他是人证。”
“你若是觉得这人证不够,还有卖笔墨的店主为证,你在一月之内买了两块砚台,若不是砚台损坏了,你家也不是什么富贵之家,怎么会奢侈到一月买两块砚台呢?”
人证物证具在,张天明嘴唇动了动,却一句争辩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苏竹衣手一挥:“带走!”
华芳楼内,阿绫知道今日上官嵘来者不善,他的每个问题都非常毒辣,问得她哑口无言。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什么地方说漏嘴,便急急忙忙回自己的房间。
她一直没能处理的东西,现在必须得赶快处理了,要是叫人发现了,那她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这会儿姑娘们大多都在接客,她们住的楼,在接客的楼后面。她不是红倌儿,住在楼的最底层,最偏僻的那一间,旁边是一些跟她同样不红的姑娘。
她的房间闷热又潮湿,一进去就是一股说不出来的潮味,即便用了香薰也很难盖住。
阿绫几番确认没有人看着她后,才匆匆跑进了自己的房间,栓上门,从床底最里面,掏出一个小箱子。
这个小箱子里原本装着很多银子,是她卖身换来的银子。
像她这样不受客人欢迎的烟花女子在华芳楼中很没有地位,只能接一些别人都不接的客人。有些客人有恶癖,烟花女子通常会被折磨得半死。
阿绫想要赎身的愿望比楼中所有女子都要强烈,所以她无论什么样的客人都接。哪怕是鸨.母都觉得可怕的人,她也敢接,只要银子给得够多,就是鬼她也不怕。
所以她经常会被折腾得去了半条命,旧伤还未养好,又去接新客,再添新伤。
就是这样熬着,她一个普通烟花女子,竟然能攒下足以给自己赎身的银子。
可是如今这个小箱子已经空了,里面只装着几辆碎银子,和一包还未用完的毒药。
阿绫刚拿起药包,还未来得及打开,门突然就被撞开了,涌进来一群华芳楼中的打手,随即跟着进来的就是鸨.母。
“哟,这是准备干什么呀?”鸨.母扭着纤细的腰肢,一摇一摆地往阿绫那边走。
阿绫很害怕鸨.母,有一种骨子里刻着的恐惧,身体不自主地颤抖起来,惶恐地看着鸨.母:“妈妈……”
“把她手里的东西给我抢过来!”鸨.母的笑容还未达眼底,便立刻变了表情,凶狠地命令道。
打手们一起冲上去,将阿绫压在床上,抢了她手里的药包。
箱子摔在地上,碎银子散了一地。
“银子……我的银子……”阿绫被按着头压在床上,根本无法动弹,她瘦弱的胳膊,仿佛被打手一拧就会断掉。
打手把药包递给鸨.母,鸨.母看了一眼,冷笑起来:“将这东西送去给上官大人。”
“银子……银子……”阿绫的眼泪顺着眼眶涌出来,嘴里还在喃喃念着。
鸨.母狠狠盯着阿绫:“好你个不安分的贱蹄子,老娘好吃好喝供着你,你还敢给老娘惹这么大麻烦,来人,给我狠狠地打!”
打这个字,阿绫已经听了太多遍,小时候在家里要挨打,后来被卖来了华芳楼也要挨打。她害怕地蜷缩起身体,抱住自己的脑袋。
打手举起手,巴掌正要落下,就听有人喊:“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