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宣被带回衙门后,齐家第一时间找上门。 当然,这是私下求见。 齐家是本地世家,听说还与本省郡守是亲戚关系。 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 但上官嵘毕竟是京城来的,一个地方上的小小世家,未必放在眼中。 可苏竹衣却不这么想。 上官嵘身上的纨绔气息太突出,为人处世又没个正经模样,竹衣很担心上官嵘难保不会见钱眼开。 齐家人实在没法子了,情急下扯住一个路过的女子,就往对方手里塞银票,“帮帮忙,让我们见见上官大人吧。” 苏竹衣愣了,一百两银票? 那可顶普通家庭十几年的收入了! “竹衣姐,大人有请。”王大牛过来喊人。 那扯住苏竹衣的齐家人,瞬间瞪大铜铃般的双目,“你就是那苏竹衣?抓我孙儿的苏竹衣?”还以为是上官嵘的婢女。 “你别走,你凭什么抓我孙儿,快把我孙儿放出来!否则,我齐家让你在玉炀城吃不了兜着走!”齐家人围上来,拉扯中,难免趁机泄私愤。 场面一时混乱。 齐老爷便罢,阴沉站在一旁冷眼旁观,既不出声也不阻止,任由自己的母亲和夫人撒泼。 王大牛和衙役赶紧过来分开。 “我抓齐宣,那是依法、、办案!” 苏竹衣被抓伤了几处,可都被衣服挡住了,不好发难。 齐老夫人仗着年纪大,继续不依不挠:“死表子,我孙儿犯哪门子……” “我看谁敢在我的地盘闹事!” 上官嵘人未至声先到,满堂安静。 目光冷锐,威压十足。 还别说,上官嵘摆起款,官威还是管够的。 “没事吧?”上官嵘来到苏竹衣面前,拧眉地问。 苏竹衣衣衫被扯得微乱,一头高束的乌黑青丝也不再一丝不苟,英气飒爽的模样有些狼狈与破碎,“大人,这几位是齐宣家属。” 上官嵘朝那些人冷冷瞥去。 “大人,我孙儿是冤枉的,冤枉的呀!”齐老夫人可管不了那么多,上前一把抓住上官嵘的手,还把一叠银票塞出去,“还请大人通融通融。” “老夫人,不是年纪上来了,就能够胡来的。”上官嵘双眼眯笑,却一点温度都无,瞬间就把自己的手抽出,“四喜!” 四喜立马出来,把一沓更厚的银票撒对方脸上,“羞辱谁呢,我们家公子,有的是钱!” 在场的人包括苏竹衣,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有钱,任性! “齐宣若未犯事,衙门自会放人,容不得尔等在此放肆。” “至于齐老爷……” 上官嵘眼神幽幽地盯向一声不吭的齐老爷,“你虽是以私人名义拜见本官,可却伤了我的人,还当众贿赂……” “大人!!!” 齐老爷赶紧截断话,立马求饶:“还请大人饶过我母亲,她只是思孙心切,何况她老人家都已经七十多岁了啊。” 苏竹衣冷哼一声,真是好孝儿,声声为母亲请饶,句句不提自己。 上官嵘也是脸黑得不行,“那还不快滚出本官视线!” 总不能真把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婆打一顿吧? 赶走齐家的人,上官嵘刚要对苏竹衣说点什么,只见苏竹衣朝前作揖,“大人,我去提审齐宣了。” 卡在喉咙关切的话未道出,真是让人难受。 “竹衣姐,我知道你生气,但不能把人弄太狠了,否则齐府要是闹起来,你怕是也不好过,毕竟后面还有个章郡守。”王大牛跟在苏竹衣后面,追着她生风的步子,劝道。
苏竹衣并不在意:“让他来,我不怕,衙门就应该给百姓公道,不能让这种恶棍横行,残害百姓。”
“我知道你胸怀大义,可是这要是真跟章郡守对上,那不是蚍蜉撼大树吗?”王大牛心里着急,又不敢真的阻拦苏竹衣,嘴皮子都快磨破了。
苏竹衣还是油盐不进,怒气冲冲地进了监牢,让狱卒把齐宣押出来。
“你奸污了双月,害她自尽而亡,还打伤了她的未婚夫。”苏竹衣没有任何铺垫,直接揪住齐宣的衣领,眼眶泛红,血丝爬满了眼球。
齐宣被她这副样子吓到了,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强撑着说:“我没有想让她死,是她自己要寻死觅活,与我有什么干系?”
“她要寻死觅活?”苏竹衣一把掐住齐宣的脖子,收紧了五指,厉声道,“她马上就要成亲了,却被你这样一个混账玷污,既然你为了脐下三寸的快活罔顾人命,那我今天就阉了你!”
“啊……不……不要……”齐宣从下哪里受过这种惊吓,竟然被吓得尿了裤子,脸色因为喘不上气变得青紫,额头上冒了一大片冷汗。
王大牛嫌弃地皱了皱眉头:“竹衣姐,他这也太恶心了,你还是别脏了你的手,审讯这种事,我们来就好了。”
苏竹衣嫌弃地将齐宣丢到一边,冷声吩咐:“有我们大人在,不用管什么郡守不郡守的,该用刑的用刑,要是他还不肯吐出真相,那就将他一刀一刀慢慢阉了!”
一听到这,齐轩吓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哭天喊地求饶:“大人,我知错了,我知错了,我说,我什么都说!”
在牢房中被关了几天,齐宣也深知这回是出不去,要是他再不交代,就要被用刑了,他还不想被用刑。
苏竹衣微微眯了眯眼,假装没有听到他说的,继续跟王大牛说:“把鞭子浸上盐水,先抽个鞭子再说。”
“不要!”齐宣大喊,“赵书昀的尸体是我丢的,但是人真的不是我杀的啊!”
苏竹衣用刀柄抵住齐宣的胸口,威胁道:“你要是再敢说一句假话,我立刻上刑!”
“不敢不敢。”齐宣忍着裤子里潮湿溽热的不适,战战兢兢地说起来,“我在青、楼看上了一个烟花女子叫、春怜,谁知那赵书昀非要跟我抢,还要给春怜赎身。”
“我一时气不过,便要替春怜赎身,赵书昀却百般阻拦,我也是气急了,才叫人将他绑了。不过我真的没有杀他,我就是将他揍了一顿,就将他丢到了巷子里。”
“我将春怜就安置在呈安巷那边,我那晚就是在那里歇息的,半夜的时候有小厮来告诉我,赵书昀死在了巷子里。”
苏竹衣打断他:“是不是你的人下手重了,所以失手将赵书昀打死?若非如此,你为何会心虚抛尸?”
“真的没有!”齐宣大呼冤枉,“我的人下手很有分寸,他们经常干这样的事,顶多是让人躺上十天半个月,绝对不至于打死,我也不知道赵书昀怎么死的,只是他死在那里,我害怕会查到我头上,所以便命人将他的尸体丢进了海里。”
苏竹衣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道:“你的人可有使用锐器击打赵书昀的头部?”
“绝对没有!”齐轩否认得很快,“我每次出门都跟着十几个小厮,他们打人都很厉害,赤手空拳就够了,不会在身上带武器,大人若是不信,还可以把那些小厮都叫来问话。”
苏竹衣看了狱卒一眼:“先将人关回去,我容后再审。”
从监牢出来后,王大牛见苏竹衣心事重重,便问道:“竹衣姐,需要我去吧齐家的那些小厮都传来问话吗?”
苏竹衣摆了摆手,她知道齐宣说的是真话。
按照齐宣所说的,印证了她前面的猜测,凶手不一定是一个人,而赵书昀也不止受过一次伤,起码有三次。
一是喝下了毒药断魂,一是被齐宣的小厮殴打,一是头上出现了一处足以致命的伤口。
赵书昀究竟是得罪了谁?竟然会招致这么大的祸患?
还有就是阿绫,她也有很大的问题。
春怜和齐宣的口供能对上,那就说明是阿绫说了谎。赵书昀真正想赎身的不是阿绫,而是春怜。
只是苏竹衣一时想不到,这个阿绫在这个案子里扮演的究竟是什么角色。
“我要去华芳楼一趟。”苏竹衣说。
王大牛跟上苏竹衣的步伐:“我跟你一起去吧,那地方不适合女子。”
苏竹衣没有拒绝,跟王大牛一起来了华芳楼。
鸨.母见到苏竹衣,脸上的笑容明显很僵硬,但是又不得不把人迎进楼,恭敬对待。
“苏大人,不知还有何事啊?”鸨.母一脸假笑问道。
苏竹衣开门见山:“把上回那个阿绫叫来。”
鸨.母扯着嘴角笑起来:“哎哟,真不巧,阿绫姑娘被客人点走了,这会儿正接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