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竹衣带着衙门的令牌,要求房主给她开门。房主也不敢得罪衙门,恭恭敬敬地开了门。
“奇怪了,唐景这段时间没有回来过啊,他娘亲怎么不在?”房主在院中没找到人,也是一脸疑惑。
苏竹衣没有说话,仔细地从门口一直观察着地上的脚印,再走到他们住的那间屋子。房屋很狭窄,里面摆着的东西也不多,就一张床,一个矮柜,一张桌子,两条凳子。
她走到桌前,伸手摸了摸壶,还有一点点余温,证明这里不久前是有人的。
唐景为什么会隐瞒自己亲娘的身份?
苏竹衣在房间里检查了一遍,确定这房间里是住过一个有病的女人的,一是有衣物为证,二是有很重的药味。
检查了一圈之后,苏竹衣便离开了,只是她眉头一直拧得很紧,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等她赶回衙门的时候,发现上官嵘已经提审了那个妇人。
妇人名叫素娘,自称是唐景的婶婶,她说杀钱员外只是为了泄愤,他在公堂上骂了唐景,还把她们这种出身贫寒的人贬的一文不值,所以她恨。
再加上侄子飞黄腾达的梦破碎了,所以她更加疯狂,才会一气之下通杀钱员外。
这个理由完全站不住脚,别说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就算是一个身高体壮的男人,只要他是普通人,要杀一个人都需要鼓起很大的勇气。
素娘也承认了是她教钱小姐毒烂自己的脸,因为她希望钱小姐能嫁给自己的侄子,这样她也能跟着享受钱家的家财。
只不过她说她并不想毒害钱小姐,只是她用错了药。药方也是从一个江湖骗子哪里买来的,现在根本寻不到人的踪迹。
还有钱家的那些银子是她偷的,唐景为了维护她,所以私自造了假账目,替她认罪。一切罪都在她一人身上,唐景也是无辜的。
“你相信她说的吗?”苏竹衣问。
上官嵘靠在美人榻上,神色有些懒,玩味地说:“为何不信,这个案子已经查清了,明日就结案。”
“不行!”苏竹衣瞪大眼睛,“唐景的娘亲还没找到,绝对是有问题的,你不能就这么草率地结案!”
上官嵘也沉下脸来:“苏捕快,我说了案件已经查清楚了,凶手都已经被缉拿归案,你不要再节外生枝!”
“你……”苏竹衣气得双眼发红,瞪着上官嵘,“你可以做一个庸官,什么都不干,但你要想在我眼前胡乱办案,那绝不可能!”
上官嵘一张拍在榻上的小案桌上,桌案生生被他震出裂缝:“苏竹衣,究竟你是县令,还是我是县令?这个捕快你若是不想当,那就别当了!”
一个老衙役听到两人争吵,急急忙忙跑进屋,苦着脸劝:“苏捕快,你别顶撞大人,有话好好说。”
“大人,苏捕快为人最是正直心善,您大人有大量,别跟她计较。”
上官嵘冷哼一声:“不屑与女人争执!”
经老衙役的劝说,苏竹衣也冷静下来,她现在还没有跟上官嵘叫板的资格,她不能就此丢了这个饭碗。
家里还有一个表哥继续银子买药,她也很喜欢这份职业,所以无论如何她要找出证据。
从衙门负气出走,苏竹衣暂时没有去处。平时她都是住衙门的偏院,如今跟上官嵘吵了一架,她实在不想看到上官嵘那张小人脸。
亏她先前还觉得上官嵘并非她想的那么无能,没想到也是个酒囊饭袋。
苏竹衣的情绪一向很稳定,很少会因为谁大喜大悲,还是头一次这么生气,不禁脚下生风,离衙门越来越远。
最后她投了一家客栈,从客栈伙计的口中得知钱员外已经丧命了。
“要说钱员外也是活该,敛了不义之财,自然会遭报应。”
“是这样没错,不过李家应该都没人在了吧?谁会隔了这么多年才来报复他?”
“所以是上天遣下的报应呗!”
苏竹衣听到旁边一桌在讨论,不由竖起耳朵听,但听得云里雾里,不算太明白。于是她直接走过去问:“你们所说的是何事?”
那几人都是玉炀城中人,自然是认得苏竹衣的,见她来问,便跟她说了:“钱正义本不是玉炀城人,而是隔壁乐清县人,他二十多年前只是个一穷二白的书生,屡试不第,倒是得了李家小姐的青睐。”
“那李家小姐虽其貌不扬,但李家有钱啊,万贯家财,就得李小姐一个独女,谁要是娶了李小姐,那就相当于拥有整个李家啊,没有谁不愿意,钱正义当然也愿意。”
“不过钱正义娶了李小姐没几年,李家突然被抄家,满门覆灭,钱正义倒是逃了出来,还来了玉炀城,做起了小生意。”
“听说这李家被抄家,有钱正义的手笔,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大概率是真的,李小姐一家也真是够惨的。”
苏竹衣瞬间明白过来,她来不及多想,便租了匹马,要赶去乐清县一趟。
幸好她衙门的腰牌没有一气之下摘了,否则她现在就出不了城了。
翌日清早,上官嵘在衙门里转了一圈,没看见苏竹衣。抓着一个衙役问:“苏竹衣呢?”
“昨日……昨日苏大人离开衙门之后就没有回来。”衙役也听到昨日苏竹衣和上官嵘的争吵,战战兢兢地回答。
上官嵘啧了一声:“竟然夜不归宿。”
衙役腹诽:“也不知道昨天是谁赶人走的。”不过他当然不敢说出来。
上官嵘有些气闷地摸了摸头发,不爽地吩咐:“派人去守着了没有?”
“已经去了,应该很快就能抓到人。”衙役回答。
上官嵘“嗯”了一声,拂袖走开了。
钱正义被人刺死的消息很快就传得风风雨雨,告示上贴着是唐景和他婶婶干的。
不少人围在衙门的告示栏前,都是在唾骂唐景。说他狼心狗肺,猪狗不如,钱员外在他落魄时救济他,没想到他居然反咬一口。
一个面上有疤,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挤在人群中,恶恨恨地骂:“钱正义该死,那个畜生猪狗不如,丧尽天良,死得好,死得好啊!”
“来人,把她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