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州。 地处河东道。 顾名思义,河东道乃是在大沽河以东,而定州之名就是希冀大沽河平定无波。 事实证明,大自然的变化无常,并不是取个名字就能够镇住的。 定州因为在沿河地带,大沽河顺流而下冲击所形成的平原,土壤极其肥沃。 再加上有河水作为灌溉,这里连年丰收,还是大凉的产粮重地。 只不过今年,上天没有眷顾定州城。 由于大沽河改道,足足两万亩土地被淹没,定州周围也成了一片河泛区。 受影响最大的,除了那些流离失所的平民之外,便是拥有着无数土地的定州世家。 其中,刘家乃是定州世家之首。 其他外姓之人,要想在定州扎根活下去,就只有以刘家为首,依附于刘家而生存! 但现在,刘家已经陷入到了很大的麻烦中。 定州城东。 这里有一片占地数千亩的庄园,整个庄园修建的如同碉堡一样,庄园的围墙甚至比定州的城墙还要高。 这里就是刘家的大本家,家族驻地所在。 原本这时候,刘家应该是非常悠闲的。 春种已经过去了,刘家的佃户们只需要仔细照料好田地,到了秋天就能够收割了。 当然,这些佃户们只能够留下自己来年的食物,剩下的都要交给刘家。 一年到头累死累活,刨除吃喝之外,什么都剩不下。 但今年,即使是春种已经过去了,刘家的府邸依旧人来人往。 刘松云感觉很累。 自从自己的二弟被慕容群关押进天牢之后,他每天的睡眠时间就不足三个时辰了。 原本以为能够联合各大世家集体向慕容群施压,没想到大家竟然因为利益纷纷背刺刘家! 一个个都被萧尧用股票给收买了! “大哥,二哥那边怎么还没动静?莫非你也打算向那萧尧妥协,弄上一些钢铁公司的股票吗?” 一道粗犷的声音传来,正是刘松峰。 离开京城以后,失魂落魄的他回到家族把事情的原委一一汇报给大哥。 在那之后,刘松云就一直让他不要再插手此事。 可看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了,自己在这儿吃喝享受,二哥却在天牢里面,不知道受什么苦,刘松峰实在是于心不忍! 身为家主的刘松云白了一眼自己这个傻乎乎的三弟。 要不是这家伙是自己的亲弟弟,他肯定一脚把他踹出去了! 你以为刘松云不想把钢铁公司的股票弄到手吗? 他们刘家在向萧尧出手的时候,就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 如今的刘家已经落得一个众叛亲离的局面,那些世家们生怕得罪了萧尧,不给他们钢铁公司的股票,所以纷纷和刘家断绝往来。 他也想把刘松山早点救出来,可现在孤掌难鸣啊! 就连京城那边的消息,都是靠刘家在京城的店铺掌柜传来的,之前有所联系的朝堂官员,基本上再也没有音信往来了。 当然,除了刘文广。 “家族里的事情,你不要插手!我说过了我会想办法的,他是你二哥,难道不是我二弟吗!” 刘松峰的逼问,让这一段时间始终处于紧绷状态的刘松云,终于爆发出来! 看到自己大哥真的生气了,刘松峰噤若寒蝉。 身为刘家家主,刘松云这么多年所积累下来的威势,可以让任何一个姓刘的人感到胆战心惊了! “我刘家身为河东望族,天下四大世家之一,又岂是轻易说倒就倒的?” 宣泄一通的刘松云冷静下来。 也只有当着自己亲弟弟的面,他才能把最真实的一面展现出来。 “放心吧,我已经请了那位过来,等他来了,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就在这时,门外的管家突然走了进来。 “家主,郑先生来了!” 一听说郑先生这三个字,原本冷静下来的刘松云又激动起来。 他手忙脚乱的推倒了面前的书卷,就连鞋都没有穿上,径直出了房门。 “郑先生能来,我无忧也!” 刘松云爽朗的笑道。 这个所谓的郑先生年纪不大,大概也就三十多岁,面容微黑,下巴上有三道长须。 整个人神采飘逸,身穿一袭青绿色长袍,一看就是饱读诗书的学究。 “刘家主太客气了,小可乃是戴罪之身,怎值得家主如此重视?” 郑先生一脸谦虚的摆手。 他看着刘松云光着脚跑出来,心中也是颇为感动。 知遇之恩,不过如此啊! “什么戴罪之身!当年要不是你,河东道都将陷入一片狼藉之中!” 刘松云笑着把他邀请进屋,随即安排手下的人准备上好的美食佳肴。 郑先生名叫郑一鸣,他的精力和他的名字一样,也是一鸣惊人。 当年金国南下,直逼河东道。 那会的河东道兵马都督,眼见敌不过,竟然直接投敌求荣! 当时的河东道一片狼藉,无数百姓深陷苦难之中! 而在定州的刘家也是整日惶惶不可终日! 虽然他们平日里和金谷也有生意往来,但一旦被人家攻了过来,怕是要抄家灭族的! 关键时刻,幸好有郑一鸣挺身而出! 当时的郑一鸣还不过是定州的教谕,手里一无兵,二无粮。 但凭借他积累下来的声望,竟然一呼百应,组建了一支五千人的兵马! 奈何没有粮草,他只能求助于刘家。 刘家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当然愿意支持郑一鸣抗金。 于是立刻出钱出粮! 而郑一鸣也不负众望,带着五千兵马,竟然把十万金兵拒之城外! 一直坚持了一个多月,朝廷兵马调度过来之后,终于解了定州之围! 后来他更是被破格录用为河东道兵马大都督。 但奈何,手里有了权之后他便开始乱起心思,整日欺压百姓,祸害忠良! 最终还是忠义侯出兵北上的时候,才觉得他心怀不轨,直接收缴了他的兵权,上秉天子,贬为庶人! “郑先生聪明绝伦,想必也知道老夫请您出山,所谓何事吧?” 酒桌上,刘松云笑呵呵的问道。 “可是为了草肃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