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
秦政坐在竹椅上,深邃的眼眸看向山林,眼底是深不可测的浓黑。
见到欧阳亭,他眸光敛了敛,朝他恭敬地行了个弟子礼。
察觉到秦政的情绪不太对劲,欧阳亭停下脚步,坐在他身边的一把竹椅上,慢悠悠地拿起竹几上的茶杯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夫子不问学生怎么了吗?”他神态悠闲自得,秦政忍不住问。
“你若想说,自然会告诉我,你若不想说,问了也是无用。”欧阳亭不看他,自顾自地品茶,喝完茶,他瞥了一眼秦政:“而且你坐在这故作姿态,不就是想引起我的注意?”
秦政无奈苦笑,心道真是什么都瞒不住夫子。
“学生今日见到诸位师兄在溪间晨练,三师兄向学生展示了何为境,学生很是惊奇,世上竟有此等奇妙之事。”
“但随之便觉得迷茫,学生活了多年,自诩见识也感受过世间大部分的人、事,却不想一朝惊醒,自己只是一只坐井观天的井底蛙而已。”
“自卑了?”欧阳亭一针见血地指出。
秦政一愣,原来自己在自卑吗?
好像是有一点。
虽然自己总说要做一个只知吃喝玩乐的纨绔,但其实心底还是有自己的骄傲的,于是与林敬崇打赌要赢,使臣刁难要赢、做官也是尽自己能力做到最好......
如今偶然来了书院,才发现人外有人,书院的师兄们每一个都身怀绝技,非他能企及,让他觉得自己往日的骄傲都成了一个笑话。
秦政眸光黯了黯,眉宇间一片阴翳。
当然这些情绪还不足以影响到他,他深知骄傲都是自己给的,现在比不上师兄们,不代表以后比不上,他有信心也有志气,终有一天能站到和师兄们比肩的位置。
不,甚至站得比他们还要高!
只是,令他深受困扰的是他还不知道自己的道在哪,没有方向又谈何开始?
见他这副模样,欧阳亭心里有了猜测,放下瓷杯,目光悠悠落在远处:“你可曾听过前朝有四大家族?”
“百里、上官、诸葛和欧阳?”秦政不明所以道,“传闻除了诸葛世家仍存于世外,其他三个世家皆覆灭于乱世了。”
随即他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夫子好像也姓欧阳,难不成......
“老夫便来自四大家族之一的欧阳家。”果然下一刻欧阳亭说道。
秦政不禁瞳孔一缩,没想到夫子竟是四大世家欧阳家的人!
可...欧阳家不是覆灭了吗?
察觉到他疑惑的视线,欧阳亭幽幽叹了口气道:“世人都以为我们欧阳家已不复存在,事实上当年举族迁至蛮越之地时,我们也以为活不下去了。”
“蛮越之地?那可是千百年来无人能活着走出来的极险之境!”秦政惊讶道,“其间遍布着沼泽毒障,虫蚁千万,皆是碰之即死的剧毒之物。”
他没出过京城,都听说过此地的凶险。
回想起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欧阳亭眼眶泛红:“是啊,极险之地,偏偏不得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