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早在之前便对此表过态,如今再度一闻同样的问题,有些无奈。 她明白沈弘擎心中担忧,摇头道:“父亲,知意还是那意思,殿下高贵,知意怎敢对殿下有情之念想。” 言未了,她脑海里再度涌现那夜叉紫衣人,在月下含笑问的话。 沈弘擎并未察觉到她眼中深处的些许异样,闻言也放下心。 “既然如此,你好好休息罢。” 他淡声言罢,便起身离开。 沈知意看着他的背影,颔首送礼。 祠堂中,沈婉如愤愤地抠着膝下蒲团,蒲草被她抠了满地,她目中的怨恨之意愈发翻涌。 好像抠得不是蒲草,而是沈知意的皮肤血肉。 白芷搀着林芸急匆匆赶来。 沈婉如见到是林芸,扑上前就嚎啕大哭起来。 “娘,你看爹现在这么偏心那贱人!凭什么啊?他把女儿到底放在何处了?!” 林芸使了个颜色,祠堂中的其余下人自然颔首离开。 她抚着沈婉如的头,心痛不已,面上划过幽寒冷意。 一次又一次,都没能把沈知意除掉,更没能将她身边的白术也除掉,反倒自己还折了心腹! 直到现在,沈知意得了名声,得了公爷的欣赏与宠爱,又得了管家权。 自己跟婉如,却是名声败裂。 她越想,眼中的杀意更重,却也只能忍。 沈婉如见此,咬咬牙,双目狠戾地眯起,“娘,我们不如现在就做掉她!若她继续这般潇洒活着,我们娘俩日后是真的要没好日子过了!” “娘亲知道,但是……现在咱们还得等等,等着一个合适的机会……”林芸话犹未尽,面色毒辣。 沈婉如看出她的意思,如今却是气得不行。 既然娘亲不敢动手,自己动手总行了罢?! 但自己不会让沈知意现在就死。 她必须不让人起疑心,还得把沈知意折磨得不行。 想着,她猛地看向白芷。 林芸又安慰沈婉如几番,最终也不能替她代跪祠堂,眼看着天色渐深,林芸便也只能离开。 四周无人之时,白芷偷偷摸摸进入祠堂,露出掌心中的一包香料。 “小姐,奴婢给你找来了,这香不至于让人立刻身死,却能让人生个小病。沈知意本就体弱,生个什么病对别人来说都正常,绝不会起让人疑心。” 沈婉如捂鼻看着她手中的香料,阴沉着冷笑。 沈知意,看本小姐这次怎么玩死你! 朝阳初升,枫溪苑中,新的香添进香炉,正散着袅袅轻烟。 一只鸟生机勃勃地清鸣着,停在香炉边。 “啾啾!” 沈知意正看着诗书,随意道:“这香新送进府的?闻着倒是不错。” 白术仔细嗅了嗅,发觉果真与以前的香不一样,惊讶道:“小姐,你好厉害,这都能闻得出来。” 沈知意笑笑,放下诗书,准备去逗逗那只不肯走的鸟,手刚要碰上,却见鸟精神极差的半阖着眼。 它摇晃起来,要立刻展翅高飞离开,刚至半空便蓦地摔在地上。 沈知意眉心拧成“川”字,心觉不对。 谭嬷嬷上前将鸟握在手里打量许久,片刻后禀道:“小姐,这鸟没死。” “就是没死,这香也是有问题的。” 沈知意拂袖起身,眸色冰寒地紧盯香炉。 “谭嬷嬷,麻烦你去查一趟。此事,先暂时别告诉父亲,我已有思量。” 如今,除了刚得罪的林芸和沈婉如,还有谁能轻易动手? 谭嬷嬷肃着脸道:“老奴明白。” 她弯身离开,脚步极快。 白术早已不是最初的白术,跟沈知意前前后后经历这么多,相比从前较为冷静。 “小姐,会不会是……” 沈知意看了她一眼,白术便止住嘴。 “隔墙有耳。” 白术依旧担忧,将整个院落和厢房又里里外外搜查一遍,全都无妨后这才放心。 夜上中天之时,枫溪苑中灯火未灭。 沈知意静静等着谭嬷嬷的消息,手中依旧捧起史书。 房门轻敲,沈知意抬起清冷眸子,“进来。” 一人跨过门槛,果然是谭嬷嬷。 她一脸沉寒,低声道:“那边的人说,今日白芷亲自去过一趟,说是给林姨娘换新香。起初他们还死也不肯说,想必有人打过招呼。” 沈知意面色沉下。 白芷一个沈婉如院子里的人,给林姨娘拿香?林姨娘身边莫非没人了,要用上女儿的人? 更何况,沈婉如还在祠堂中罚跪,这林芸有着心思让白芷去换新香? 这种事,林芸那般精明的人定然做的天衣无缝。能漏洞百出的,只有沈婉如。 “白术,等沈婉如罚跪完后,你去跟父亲还有林姨娘说,知意本心只想让家庭和睦,而非吵闹不休,所以特地邀之踏青。” 白芷颔首答下:“奴婢这就去。” 沈弘擎这次动了大怒,沈婉如罚跪的时间整整过了七日。 沈知意也不着急,静静等着。 白术早就将消息带到,那头的林芸冷着脸咬紧牙。 自己这次什么都没做,可得好好瞧瞧她怎么样无中生有! 最好,借此揭了沈知意的真面目! 踏青之日逐渐已至,纯阳观中,几人的身影极为出挑,惹得不少人定睛注视。 杏花微落,桃枝舒展,沈知意轻笑着对林芸道:“姨娘,几日前是知意冒犯了您,这才让妹妹气得不顾礼数。都是沈府里的人,自然得亲睦些,万不能暗中生怒,要和气生财,姨娘觉得可对?” 林芸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她,“姨娘也有不好之处,何况婉如也确实过激了些。” 沈知意微微扬笑,目中深处却是一片幽冷,“不知妹妹经祠堂一跪,现在膝伤可好?” 林芸见沈知意有意提及此事,面色略微沉下,干笑起来。 “这什么鬼地方?一堆杏花,不知道本小姐不喜杏花吗?!沈知意她到底——”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视线落在沈知意身上时,略有异色。 沈弘擎的肃容更为沉寒。 沈婉如匆匆弯身,遮住了目中一闪而过的毒色。 “父亲。” “看来,只跪七日祠堂还不够。”沈弘擎负手,睨着她,让沈婉如顿觉后背森寒。 “白芷,你这身上的香味,与我房里的燃香味道十足相似。” 言罢,她看了白术一眼。 白术当即弯身,满脸愧疚歉意地几欲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