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到了县衙,已经是将近一个时辰之后的事儿了。
门口的雪都积了厚厚的一层,只有台阶被扫的干净,门口守着两个侍卫。
侍卫是知道夏月与自家大小姐关系要好的,殷勤地将二人迎了进去,又请了闫大人出来。
闫大人正为最近这几桩案子头疼,一双眼睛熬得乌青,“是夏姑娘啊,这风雪天怎么来这儿了?”
他前几日刚收了闺女的信,里头可把这夏月狠狠夸了一顿。
本来他还不信,但看到信里夹的那些银票时,瞬间就——这姑娘是不错!
夏月不知他心中所想,急急将福丫前几日见到扒皮怪、今日又诡异失踪的事说了,
“这个节骨眼上,我实在是着急,还请闫大人行个方便,早点找到人也好早点安心不是?”
“我倒不知道这姑娘先前竟见过那凶犯,这样想来,极有可能是被凶犯抓走了!”
闫大人说道关节处,连忙唤了人出去分头找人,
见方大宝已是面色苍白,暗骂自己脑子发懵,竟然忽略了苦主的感受!
连忙弥补,“您放心,我们定会竭尽全力寻找孩子!”
夏月略微松了口气,大着胆子道,“闫大人,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能否将最近扒皮案的卷宗借我一阅?
或许有什么线索也说不定。”
“成。”
闫大人很好说话,将东西铺了一桌子,反正他一个人也是琢磨,跟这个机灵的小丫头一块看看,没准还真有新发现。
可夏月仔细翻了一遍,始终眉头紧皱,忽然抬起头来,“闫大人可有咱们怀安县的地图?”
一盏茶后,夏月时不时看一眼挂起的地图,又低头在纸上写写画画,眉头越皱越紧。
忽然就将笔一扔,拽着闫大人就往外跑,“快,咱们去合 欢阁!”
“啊!本官怎么能去那种地方!”
闫大人苦着一张脸,冷不丁惯了一肚子的冷风,“我的衣服!”
方大宝眼疾手快将外套给他披上,“劳烦大人了。”
“死了的六名小孩全都是八到十二岁的女孩,根据时间、发现尸体的位置来梳理,
恰好能够连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现在只缺最后一颗星,位置就在合 欢阁!”
若是福丫还活着,极大概率就在合 欢阁!
三人一路狂奔,身后跟着一溜的侍卫,好在只隔了不远,很快就将合 欢阁围了起来。
合 欢阁已经好几日没有营业了,老妈妈听见动静,还以为是来了客人。
满心欢喜开了门,被这架势吓了一跳,直接懵了,“大、大人,我们这...没开门呢... ...”
这是集体来...?
“浑说什么,让开,别耽误本大人查案!”
闫大人最看不惯这些花 柳之地,没好气地将人拨了到一边,“给我搜!”
侍卫一窝蜂地涌进去,三楼很快就传来动静,“大人,这门锁住了!”
“哎呦,那是我们花魁金麦姑娘的屋子,你可别乱闯啊!”
老妈妈惊呼一声,那祖宗之前不声不响跟高英俊走了,高家没了之后,人却没回来!
可这金麦极会那一套,自打来了就成了香饽饽,这屋子自然也得先给留着。
卖身契可还在她这呢!
夏月撇了她一眼,对着门就是狠狠一脚!
“砰!”
巨响过后,竟是一阵浓烈的腥臭味袭来!
所有的窗子都被布帘紧紧盖住,屋内一阵昏暗,烟雾升腾间,一道黑影飞快袭来!
手中利刃发出一道白光,直刺向夏月双眼!
夏月一把将闫大人推开,借力身子一歪才躲了过去。
见侍卫手中拿着刀,脚尖一点就将其挑到了半空中!
一个翻身就握着长刀与黑影缠斗到了一起!
可没想到,黑影竟是虚晃一枪,身子一滚,竟球似的从楼梯滚到了二楼!
七扭八拐之间,就这么生生消失不见了!
夏月心中气恼,但见侍卫已经齐刷刷追了过去,按下心中疑惑,转身进了屋子。
精致的梳妆台上早已不见了胭脂水粉,取而代之的竟是密密麻麻的黑色药瓶!
原本应该干净整洁的床上,放了七个扁平的盒子,呈北斗七星的形状。
只有最后一个盒子是开着的,里面空空如也。
闫大人终究是见过大世面的,利落的叫人开了盒子——
六张人脸赫然出现!
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法子,皮肉竟雪白细腻、十分鲜活!
方大宝直接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儿啊!”
“方大哥别急,这里既然有一个空盒子,就证明福丫还没事!
咱们先四处找找!”
夏月轻声安慰,人已经四处摸索起来。
不知为何,看刚刚那个黑衣人,竟隐隐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刚刚猛地冲出来,那架势十分凶狠。
那股杀气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竟像是认识她、甚至是极恨她的样子!
三两招之下,才发现其实黑影下盘不稳,那身手也就能唬唬人。
也许是自己也知道,所以才急急退去,而且看那模样,对着合 欢阁也有些熟悉。
不然怎么会藏在这叫金麦的姑娘屋子里?
正想着,就觉得耳尖一热,敲击的声音也变得格外特别!
夏月用力一推,整面墙就这么歪了一下,露出后面一小间密室来。
烛火悠悠,铁床上躺着的正是丢失的福丫!
而她不远处,是掉落了一地的大小尖刀!
方大宝死死咬着舌尖,才没让自己晕过去,仔仔细细将闺女检查一遍,才放声哭了出来,
“福丫,你醒醒,醒醒啊!”
“应该是吃了什么药昏迷了,还好咱们赶上了!
方大哥,赶紧跟我回家,我认识一位神医!”
夏月对闫大人道了谢,带着福丫回了家。
至于那间密室和那几张脸皮,自有衙门的人来处理。
幸运的是,福丫身上除了些轻微的擦伤,根本没什么大的伤口。
只是那人迷 药灌的的有些多了,这才一直昏迷不醒。
纪天杭给开了安神定魂的药喂下去,只说明早应该就能醒了,到时候多关注下孩子的心情,恐怕是受到了惊吓云云。
方大嫂仔细记了,将身上银钱全都塞给了纪天杭,“多谢神医、多谢神医!”
说着话,眼泪止不住往下流。
“当不得当不得,我只是做些本分之事而已。
你要谢、还是谢夏姑娘吧。”
纪天杭不忍心收她的钱,收拾了药箱作势要走。
方大嫂噗通就跪在了夏月身前,“姑娘,您不光救了福丫的命,更是救了我们两口子!
以后,上刀山、下火海,您只管吩咐!”
她眼睛通红,只觉得这一日简直跟做梦一样,一颗心碎地碎碎的,此刻才算是有了些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