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容绾姝起了个大早,梧桐伺候她梳洗完毕后,先去了一趟福寿院,给祖母请安,顺便陪祖母用早膳。 祖孙二人正用着膳,这时,下人来报:“老夫人,三小姐,城东染坊的管事老李来了,说是有急事要禀报。” 染坊的人一般只有在每月十五交账的时候才会过来,这会儿才月初怎么就来了? 老夫人挥挥手,让下人把掌事的带了过来。 不一会儿,一个头发花白,身穿黑卦长衫的老头便被带到了福寿院。 老夫人问:“老李,还没到交账的时候吧,你今儿是来干什么?” 哪知,老李一看见老夫人,就突然双膝一弯,跪在她面前,声音哽咽道:“老夫人,城东那家染坊,昨夜……昨夜突然失火了!” 老夫人握紧拐杖,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失火了?那里头可囤有布匹?” 若是没有囤着布匹,房子烧了就烧了,不是什么大事,但有布匹就不同了。 老李回道:“里头全是刚刚着好 色,正在晾晒的布匹。虽然工人们救火及时,布匹没有被烧毁,但由于救火的时候泼了很多水,布匹全都浸泡在水里,颜色都混在一起,等于废料,损失惨重……” 老夫人神情凝重起来。 损失倒还只是小事,难办的是,那些布料全是达官显贵早早预定好的,要用于家中女眷出席花朝节,半个月后就要用。 现在一夜之间全毁了,该如何是好。 容家做的不只是皇家的生意,达官显贵也是他们的主顾,可不能因此得罪了那些权贵。 容绾姝一听染坊失火,事关重大,也忙放下碗筷,急急地问道:“有没有备用的,先拿备用的顶上吧?” 老李叹气道:“没有了,花朝节将至,贵夫人们早将布匹都预定好了,接的单子都忙不过来,哪还有备用的呀。” 他们的布料用的皆是西域那边进口的上等玉蚕丝,比寻常蚕丝更为细腻光滑,制成衣料穿在身上,贴身舒适,贵夫人最为喜爱,这也是他们的绣业闻名天下的原因之一。 可是现在离花朝节只有半个月的时间,别说布料晒干之后还有绣制的繁杂工序,光是从西域那边把蚕丝运回来,都要花费两月余。 本以为万事俱备,没想到突然遭此一劫,也是他们的疏忽,没料想染坊会失火,掌事老李现在想撞墙的心都有了。 老夫人闭了闭眼,又追问道:“可查到失火的原因?” 老李道:“失火之后我便马上差人去报官了,官差已经去查看了一番,只说是意外失火,却没有查到纵火的是何人。” “意外失火?”容绾姝觉得奇怪,疑问道:“这才二三月天,寒雪天刚过,屋里头还有些潮湿,生火都很费劲,染坊怎么会突然起火?” 说着话头忽地一顿,她想到了君苍莲。 难不成是君苍莲干的? 也不是没有可能,君苍莲一向小肚鸡肠,行事狠毒,昨日她在绣坊公然与君苍莲呛声,君苍莲肯定不会放过她。 她很有理由怀疑,就是君苍莲暗中搞鬼,好让容家在达官显贵面前失了信誉,从而影响到生意。 暗处,容婉婉在屋后偷听许久,听到染坊意外失火,心中一动,也想到了君苍莲。 这可是让祖母处罚容绾姝的好机会! 思及此,容婉婉阴狠一笑,适时出现,先是给老夫人请了个安:“婉婉来给祖母请安。” 老夫人现在心系染坊,无暇顾及她,只敷衍地点了点头,一边吩咐老李:“你且再去查查,是谁人纵火,敢算计到我容家的头上!” 在这节骨眼上烧染坊,八成是对家想和容家抢生意。这种事,老夫人经历的多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祖母,不用查了,我们是被人报复了。”容婉婉突然出声。 她说完意有所指的瞥向容绾姝,没等老夫人开口,就迫不及待地把昨天容绾姝得罪六公主的事告诉了老夫人。 容婉婉以为,祖母一定会因此重重处罚容绾姝,毕竟这关乎到容氏产业的存亡问题,可不是一件小事。 哪成想老夫人听后,开口问的第一句话却是:“绾姝,你被欺负了?怎么不告诉祖母!” 容绾姝抿了抿唇,起身,对老夫人乖乖低头认错,道:“祖母,绾姝不告知您,就是不想让您为我 操心。是绾姝不好,性子太莽撞,得罪了六公主,连累容家产业被报复。” 老夫人心疼地斥道:“傻孩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以后再有人敢欺负你,一定要来告诉祖母,祖母定会为你讨个公道!” 容绾姝鼻头一酸,扑进祖母的怀里道:“我知道祖母最疼我了,不过绾姝已经长大了,知道自己闯的祸该自己收拾,您不用担心。这件事便交给我吧,我一定会处理好的。” 老夫人摸摸她的脑袋,笑道:“好,祖母相信你,那这件事便交由你去解决吧。” 末了又补上一句,“若是不行也别勉强,你年纪到底还小,且当做历练,祖母不怪你。” 虽说这件事交给容绾姝去处理,但老夫人还是打算在暗中帮忙的,这个小孙女有担当是好事,但年纪太小,怕是处理不来这么大一件事,交给她,只是想看看她的能力如何,日后能不能担得起延续容家光辉的大任。 一旁的荣婉婉心中大惊,这和她料想中的不一样啊,容绾姝闯了这么大祸,祖母不该狠狠惩罚容绾姝么? 她的心理不免扭曲起来,凭什么她只是把这小贱蹄子丢在山上,小贱蹄子还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她就要被关禁闭三天。而这小贱蹄子惹了事,连累容家造成了如此之大的损失,却什么事都没有! 祖母的心真是偏到天上去了! 容婉婉看着眼前祖慈孙孝的一幕,只觉得刺眼极了,心中恨道:这小贱蹄子想在祖母面前邀功,日后好当家主是吧,哼,我绝不让你得逞! 于是就假惺惺的贴上去,厚脸皮地笑问道:“祖母,此事重大,妹妹还小,没什么经商经验,一个人怕是处理不了。不如,让我同妹妹一起,我平常会看经商之书,对经商之道也算是颇有了解,也许能替妹妹想想办法,您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