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办公室里出来,傅斯年眸色微凉,他眉头微微皱起,还在回想着刚才梁局说的那番话。
这时,只见一道身影飞快的从眼前掠过了。
那人戴着黑色的帽子,穿着保洁衣服,佝偻着背,从他面前经过时,带起了一阵风,风中满是烟熏的味道。
傅斯年的目光只短暂的在那人身上停留一秒就收回了视线。
只是两秒钟后,傅斯年脚步一定,他猛地扭头看向了那人的背影。
只见那人迅速的消失在了楼梯拐角的位置,有阳光从窗外一晃而过,照得他宽大的衣袍中,一处亮光闪过了。
傅斯年眼眸骤然一缩,那是刀!
下一秒,他不再犹豫,立刻拔腿追了上去,“站住!”
听到傅斯年的声音,那人走得更快。
他几步就到了审讯室,目光正好是和屋子里那三人对视上了。
楚瓷正在和两个警员聊着,见到那个突然的闯入者,她下意识的看过去。
那人戴着宽边帽檐的黑色休闲帽,却是穿着一身橙色的保洁服,打扮很是怪异。
警员也转过头去,看到了那人,眉头微皱了下,“这里不需要打扫,你先出去。”
那瘦瘦小小的保洁慢慢抬起头来,是一张饱经风霜的脸庞,黝黑,粗糙,脸上全是皱纹,只是看向楚瓷那双猩红的眸子里,却是惊人的恨意。
对上她的眼睛,楚瓷一愣。
再一看她耳朵上那很有民族风情的挂坠,顿时知道了来人是谁。
可没有等楚瓷反应过来,那老妇人突然是抽出了藏在袖口中的刀,飞快的朝着楚瓷冲了过来,“我知道他们和你都是一伙的,你害了我儿子,我就要让你偿命!”
谁能想得到她竟然会直接朝楚瓷冲了过来,就连楚瓷自己在看到她冲过来的时候,脑子里都空白了一瞬。
她愣愣的坐在那里,眼睁睁的看着老妇人手持着尖锐的刀,眼中全是憎恨的光,大步的朝她跑来。
只是这时,又是一道黑色的身影飞速的朝这里跃过。
男人疾步走了过来,抬手,直接握住了那把朝楚瓷心脏刺来的刀。
随后,他一个用力,将刀从老妇人的手中夺了过去,一下扔在了地上。
“哐当”的一声金属声掉在地板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了,楚瓷一行人这才回过了神来。
老妇人没有想到自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明明就差临门一脚了,最后却还是没有成功。
她狠狠的咬了咬牙,从地上爬起来,又要往楚瓷冲过去。
只是警员已经回神,哪里还能容得下她继续在这里放肆?
他们赶紧上前来,一左一右的握住老妇人的手将她给制止了,随后将她给拉了出去。
“放开我,我要给我儿子报仇,我要报仇!”老妇人一边凄厉的尖叫着,一边被两个警官给拖出了房间。
一想到她惨死的儿子,她就满腔的愤怒。
刚才她好不容易寻到了机会,又是在卫生间里偷到了一套保洁的衣服,这才能成功骗过了众人的视线,可最后,还是失败了。
她没能给她的儿子报仇雪恨!
那叫声越来越远,楚瓷却管不上老妇人最后会有什么下场。
她很是惊骇的起身,两步走到傅斯年面前,一把抓起了傅斯年血流不止的那只手,皱了下眉,大声喊道,“我要去医务室!”
“只是小伤。”看到楚瓷不再像之前那样装得一脸的淡定冷绝,傅斯年心情竟是在瞬间转好了,他将手握成拳头,就要从楚瓷的手中挣出来。
楚瓷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她紧握着他那只手,横了傅斯年一眼,“别动!”
一想到刚才傅斯年疾步冲过来,徒手握住了老妇人手中那把削得锋利的刀,她的心口就是狠狠一沉。
这个男人,他就不知道痛的吗?
一般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只会本能的选择躲避,他倒好,还徒手夺刀!
他手心被锋利的刀口割破了,鲜血正汩汩的从那伤口中涌出来,猩红的颜色,染红了楚瓷的眼睛。
光是今天一天,傅斯年就救了她足足两次!
一次是在博易集团门口,当那个偏执的老头要拿着炸药让她灰飞烟灭的时候,是傅斯年在最关键的时候将她给推开了。
还有就是刚才,面对那个同样偏执的老太太,他毫不犹豫的冲上来,用肉体给她隔绝了危险。
心尖尖突然颤了颤,那是一丝无法言说的悸动。
楚瓷握着他的手,用指尖轻轻的擦去了他手上的鲜血。
可那些血又怎么可能那样轻易的就擦掉了?
她手指才刚从他的手上擦过,立刻就有新的血覆盖上来。
怎么擦都擦不干净,反而是越来越多的血涌上来。
楚瓷眉头皱得更深,她扭头看向门口,脸色阴沉得有些吓人,“有没有人?有人受伤了!”
她紧紧地握着傅斯年的手,看着他手上渗出来的鲜血,“傅斯年,疼不疼啊?”
听出楚瓷声音中带着的那一丝颤音,傅斯年眸光软了几分,看向矮了自己一颗头的女人。
她低着头,傅斯年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是从她不断颤抖的手指看得出来,她刚才是吓坏了。
外表强硬,内心却又很柔车欠的楚瓷,让傅斯年的那颗心都跟着软了几分,他抬起没有受伤的那只手,在楚瓷的头上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唇角微微挑起,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怎么,老婆也会心疼我了?”
楚瓷思绪乱糟糟的,她只听到傅斯年问她是不是心疼他了。
是,看到傅斯年毫不犹豫上来为她挡了危险的那一刹,看到地板上滴答着殷红的血那一刹,看到傅斯年明明受了伤,却因为害怕她担心而表现出若无其事的那一刹。
楚瓷要承认,她就是心疼他了!
于是楚瓷点了下头,很是坦诚的回答,“是,我心疼你了。”
一道身影正欲往里走,才刚到门口,他听到了傅斯年问的那一句,“怎么,老婆也会心疼我了?”
鬼使神差的,他站在那里没有动,或许就是想听听,楚瓷会怎么回答。
紧接着,他就听到了楚瓷说,“是,我心疼你了。”
心口无端狠狠一揪,一股滞闷瞬间涌上心房,他痛得几乎快要喘不过来气。
男人抿紧了唇,他抬起手用力的摁住了剧烈收缩的心脏,又是深深的朝里面看去一眼,这才转身趔趄的离开了。
楚瓷全身心都在傅斯年身上,又怎么会去关注门口是不是有人在看她?
直到两分钟后,才有一个警员出现了,带着她和傅斯年去了医务室。
刚才傅斯年用了几分巧力,那把刀并没有直接的从他手掌心割开,不至于伤到了手筋,只是看着很是触目惊心。
医务人员用酒精给他消了毒,又是给他敷上了止血药之后,这才用白纱布将那伤口包扎了起来。
楚瓷配合着那些警员做完了调查,已经可以暂时离开了。
从警局出来,外面已经黑透了,楚瓷站在门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从得知那桩命案之后,她的心中就一直压着一块石头,直到现在,她都觉得心口堵得慌。
尤其是在看到傅斯年手上的伤口时,楚瓷心中更是难受得厉害,一种莫名的情绪盘旋在她心口,快要扼住她的呼吸一般。
她抿了下唇,表情有些复杂,“傅斯年,你没必要对我这么好的。”
他们在一起只是一场交易,傅斯年却好几次因为她受伤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