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说读那么多的书有什么用！那些书全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也没见着，给家里换来三瓜两枣，穷的就跟什么似的，整天还清高的不得了，咱们胡同里就没见过他们那种人家！” 一位身量肥胖的妇女拿棒槌狠狠地锤了锤衣服，面上的刻薄几乎都快要溢出来了。 “就是，俺也觉得读书没用！要我说还是你们家男人有出息，干杀猪这行当，整天都有吃不完的猪下水，咱们这胡同里哪有人家过得像你们日子这么殷实呀，成天都闻见你们院子里飘出来的肉香，可把俺给馋的口水都要流满地了！” 周边蹲着的一位略显干瘦的枯黄妇女颇为讨好的笑道。 “嘿嘿，我家男人可有出息了！虽说当初的时候长得不怎么样，但是成亲之后那对我一个好呀，女人还是胖点好看！早点生娃，早点享福，一辈子不就这么过来了吗？这么大的年纪还在打光棍，今后也没有哪家姑娘会嫁给他，瞧着看他还怎么找媳妇！” 那位胖胖的妇女十分鄙夷，嘴里边叽叽喳喳的，把那位不知名的读书人贬了又贬。 当时柳三好只给杨奇留了一个大概的胡同地址，并没有确切到哪家门户，现在如今走了进来，道是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了。 杨奇索性让牛二官上前去询问这群妇女，既然八卦讲的这么带劲，那自然知道人家住哪儿的！ “什么？你们要去找那个瘟神？这大清早的可真够晦气的，你们找他们干啥呀？赶紧走吧！” 胖胖妇女一听牛二官要找柳三好，面色立刻就变了，将自己的棒槌狠狠扔在旁边，转过头来，眼神不善地盯着他们两个人。 “哎呀，我说张家婶子，你别用你那牛眼瞪着人家，柳家那种人家怎么可能认识他们，你瞧见人家身上穿着的衣裳没，那可是值钱的好布料呀！”面色寡黄的妇女对着胖胖妇女扯了一把，面上带着讨好的笑容，眼神里透着不一样的精光打量杨奇他们。 他们身上穿着的衣裳的确是好布料做成的，至少和普通的粗麻布能够一眼看出差别，正所谓先敬罗衣后敬人，看来这衣裳穿的周正就是不一样。 “我也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只是刘家那种实在是不好相与，一想起他退了我妹子的婚事，我这胸口就憋得慌，真没见过这么不识抬举的人！” 胖胖妇女长叹一口气，转过身去，继续拿棒锤敲打着自己的衣裳，打了没两下，又觉得实在没劲，直接挎着自己的篮子摇摆着粗壮的腰肢走了。 杨奇看着那位远去的胖胖妇女，眼神中充满了莫名其妙，自己什么都还没说呢，她就如此笃定了，真是好笑。 “二位是来找那个柳书生的是吧？他们家就住在胡同巷子里，远的不得了，七拐八拐呢，我带你们去吧！” 面色寡黄的妇女一下子站了起来，将自己打湿的双手快速在围裙上擦了两下，又嘱咐其他的妇人待会儿将自己的衣裳看好，别让人家给偷了去。 有人带路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再者也可以通过这妇女的嘴巴了解一下柳三好究竟是怎么过日子的。 三人一前一后的走着，期间杨奇他们二人这种生面孔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一条大街上有不少的馋鬼懒汉现在捧着饭碗蹲在自家门边前，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 光是这么一条街走过来，杨奇就已经看见了有好几个男人正在用自己的鞋底儿抽自家老婆，那尖叫哭声几乎快要撕破整片天空。 牛二官一直小心翼翼的护在杨奇身旁，生怕他被这事儿给吓着了，光脚不怕穿鞋的，要是在这里被人家给怎么着了，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话说，瞧着二位就不是住在我们这地方的人，不知道两位现在来找柳书生究竟有何要事呀？他们家常年大门紧闭，都不怎么开门的！” 寡黄妇女带着精明的眼神看着他们，笑嘻嘻的像要从杨奇嘴巴里撬出那一点消息来。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之前和他有过一面之缘，今日正好路过，所以前来拜访一下而已！”杨奇笑笑，鞋面上已经沾了不少的脏水。 “哎哟，这柳书生可真是好大的福气，竟然能够认识你们这样的贵客，我说呀，他们娘俩的日子可真是难过的很，咱们这胡同里的人家就已经够穷了，可他们倒是能够当属最穷的那一户人家！” “两位有所不知，这柳书生从小就爱读书，先前私塾的先生还曾经夸赞他是什么灵童来着，只可惜呀，小时候有本事，长大了却是个不成器的，如今整日闭门不出，好几次疯疯癫癫的见着都要把人给吓死了！” 妇女皆尽所能地给杨奇他们讲着柳三好这么多年来的生活，反正就是一个胸有大志却不成器，最终沦落为笑柄的一回事。 “他当年嚷嚷着要去考秀才，要去考状元什么的，他娘望子成龙，把家里的房子给典当了出去，如今住在那棚户后边，只剩下那么一小处破房子，瞧着就让人觉得可怜！” “要我说他也真是倒霉催的，原先学的是什么老式来着，咱们胡同里的先生还说，他要是继续精读下去，日后竟然能中个秀才状元什么的，只可惜眼看着到了可以乡试的年纪，人家那又改革了！” “啧啧，自打那之后，他整个人就跟疯了似的，时不时的就疯疯癫癫的跑出来，不是在桥上念他那诗，就是从外边打了酒回来喝的烂醉，晚上路过的时候差点没把人给吓死，好几次还险些因为喉咙里的会晤给噎死过去了，也幸亏咱们大家于心不忍，要不然的话人就没了！” 寡黄妇女抽了抽自己的嘴角，面上除了惋惜可叹之外，更多的还是同原先那群人一样，神色中都有些瞧不起。 “敢问大姐，先前那一位胖大姐所说的退亲一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呀？”杨奇突然有些好奇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