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这边纠结了这么多，却没想到陆孤钰最为关注的居然是这个。 苏月凌一时之间都要被他给气笑了，“你说呢？林路一直贴身跟在你的身边，难道不应该是你和他更熟稔吗？” “没有贴身，”陆孤钰皱着眉头开口解释，“我从四岁起便独立了，不需要人照顾。” 他的这句话里，还带着一股莫名较真的意味，果真是少年意气。 苏月凌本来还有别的想说，被他这么一打岔，索性全都忘了。念及他现如今伤的是脑子，太过损耗精神也不行。 “你先在这里休息，我去和林路商量一下该如何应对。” 更重要的是，她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和现在的陆孤钰相处，甚至只能下意识地选择逃避。 林路就在外面候着，等到苏月凌一出来，他立马关切地看了过来。 “我只能确定他的身体没有问题，”苏月凌摇摇头，只觉得有些疲惫，“至于什么时候恢复，我也不知道。” 这种外力造就的失忆最不可控，幸运的是陆孤钰只是丢掉了一部分记忆，并不是忘了他这个人是谁。 要真的是那样的话，林路怕是要当着她的面哭出来了。 林路眼中闪过些失望的神色，“那这段时间，就只能麻烦您了。” 他对苏月凌的医术有着绝对的信任，她此时都这么说了，就说明这次的情况一定很难搞。 没由来的，林路也感到了一丝头疼。 以往不管出了什么问题，只要有王爷在，都能迎刃而解。可这一次的问题偏偏就出现在王爷身上，还是如此玄妙的事情，就越发让人手足无措了。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一定要瞒住。” 苏月凌开口安慰了他一句，却又忍不住探究起陆孤钰的过去来。 “你一直都跟在他身边，那对于他之前发生的事情，是不是都很熟悉？” 林路斟酌了一下说辞：“大部份是的，不过王爷并不是很依赖我们这些下属，尤其是当年还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什么事？” 现在说来，不过是件很普通的叛主之事。 除了林家两兄弟之外，陆孤钰身边，自然还有不少从他幼时便一直跟着的侍卫。 其中还有一位，是他母妃留下的。 正是那人，借着陆孤钰去祭奠自己母妃的时机，窜通了皇帝的人，试图截杀陆孤钰。 那一日林路和林殇都被派去做别的事情，最后得知消息的时候，陆孤钰已经一个人从尸山血海中杀了出来。 他甚至还割下了那人的头，扔在了自己母妃的坟墓前。 陆孤钰这一路走来，可以说是经历了各种各样的险境，更是有无数次绝处逢生。 能够变成如今这样，不是侥幸，也不是完全依靠幸运。 “至少现在，他应当是信任你的吧？” 苏月凌看了林路一眼，瞧着刚才陆孤钰对他的态度，的确足以说明林路在他心中的确地位斐然。 毕竟，是过命的交情。 “王爷对谁都会留一分猜忌，”林路却否定了她的话，“如果是您的话，倒是有可能让王爷全盘信任。” 他也说不上来这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在面对王爷的时候，他就有了这种猜测。尽管王爷已经忘记了她的存在，可那种信任，是刻在他的骨子里不会改变的。 再说，他早就清楚，王爷心中在意的人，从一开始就是苏月凌。 “我？” 苏月凌眨眨眼，却有些不太相信他的话。 “你又不是没看见他刚才的表情，对于他来说，我现在应该和陌生人差不多吧？” “那可未必，王爷他……”林路话说到一半，生生地止住了自己要脱口而出的秘密，“当年的王爷，反倒比现在更容易懂一些。只要您愿意陪着王爷，属下相信，王爷一定会接纳您的。” “你该不会是想忽悠我，让我留在他身边吧？” 对于林路说一半藏一半的习惯，苏月凌早就习以为常。 有些话，大概是陆孤钰不想让他说出来，所以他才会这样遮遮掩掩。 林路大惊失色：“您难道打算离开王爷吗？” 他盯着苏月凌的眼神都变得小心起来，甚至都不敢去分辨这话里到底有没有深意。 如果苏月凌真的选择离开，那不管是对于现在的王爷，还是康复以后的王爷，都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他不敢想象，得知这一切后王爷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我开玩笑的。” 她只觉得被林路这样的眼神盯着，有种做了坏人的感觉。他表现在脸上的情绪实在太好猜，反倒容易让人有愧疚感。 “除非他开口，不然，我是不会离开他的。” 听见她如此认真的承诺，林路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平静下来以后，他按照苏月凌的要求，将当年发生过的一些事都回忆了起来，这样和陆孤钰相处时也能少些隔阂。 说到一半，林路脸上又出现了些许为难，“不知道您注意到没有，此时的王爷还不太会收敛自己的性子，因而在同别人相处的时候，总有些……狂傲。” 如果说他们二人刚相遇时，陆孤钰表现出来的是冷寂，那当年的他，只用一个傲字便足以概括。 不过也是事实，像陆孤钰这样聪明至极的人，会有一段看不起他人的时候，也不是罕见的情况。 “我知道了，”苏月凌了然地点点头，“除此之外，还有没有别的需要注意的地方？” 林路摇摇头：“旁的倒是没有了，只要您愿意一直陪在王爷身边，属下相信，王爷很快就能好起来的。” 他显然还对她方才说过的话心有余悸，到现在想起来，都忍不住再劝一劝她。 她更加无奈，“我都说了刚才那话只是开玩笑了，你为何还是不相信？” 林路顶着她质疑的眼神，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很快又出去处理别的事情了。 她站在门口，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该推门进去，还是转身离开。 殊不知，陆孤钰在屋内同样眼神清明。他努力地想要回想起和苏月凌有关的点滴，却越想越头疼，到最后只能作罢。 他知道自己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若是想不起来，后果肯定很严重。 苏月凌隔壁房间同样辗转反侧，一会想到眼下的情况，一会又忍不住思及平日里的陆孤钰。 今夜，注定无人好眠。